纤细窈窕的天青色背影。
他怔怔的,未吭声,那碧色身影却已闻得声响,转过身来。
弯弯的柳叶细眉,清亮的杏仁大眼,眼底略略带些旅途的倦怠,一待看清他,倦怠立消,眼前一亮。
“阿桓?”
……
姜萱一路风尘仆仆,才到地方,安置了揉眼睛的弟弟,正指挥着婆子卸车搬行囊,却闻脚步声。
骤一回头。
身姿笔挺,眉目清冷,不是卫桓还有谁?
她大喜:“阿桓来了!”
“怎来了这么快,告假了么?”
还以为最快也得明天才见到人呢,姜萱快步上前,伸手抚了抚他肩膀的尘土,急忙先上下端详,见他面色如常,站姿也十分之自然,心下这才一松。
“怎么不给我回信?”
心一松,姜萱忆起之前的事,立时就说他了:“不是说没领军令出营么,怎就连写信的空都没了?”
不知道自己身在前线么?通信又不发达,一点不妥都够让家里人心惊胆战的。
熟悉的温声细语,纤细的手轻轻拂去他肩膀尘土,轻缓又柔和,卫桓心忽就平静下来了。
仿春风过境一般,这二月的烦扰纷乱,忽无声地平静下来,心绪一下就平和了。
他讷讷:“营中诸事繁琐,我……”
卫桓想不出,含糊说了半句,姜萱却信了他,“既事多,那得空再回无妨。”
她数落:“那你应先给我说一声,这不就行了?”
那她心里有数,就不会忐忑了,偏之前好几封信,只字都不见他提。
见姜萱板脸,卫桓有些急:“是我不好,我没想周全,引你担忧了。”
“对不起。”
只看她这般风尘仆仆赶来,他自责之余,心头却泛起一丝不知名的滋味儿,细细辨认,应该类似甜。
他原来是愉悦的。
姜萱其实也不是真怪他,走两天路也不累着什么的,就是这个例子可不敢给他开,免得下回还这般,能担心死人。
她板着脸:“下回可不能这般了。”
卫桓忙应了:“下次必不会,若我食言,……”
“诶诶!”
姜萱连忙打断了,胡说八道什么呢?还想发誓不成?
她瞪了他一眼。
自从穿越一回,她对这些冥冥中事还是很有些信的,心里头忌讳,可不肯让他说出口。
卫桓不信,不过为了表明决心而已,立即改口:“你说的对,我都听你的。”
是就好,姜萱失笑,“好吧,那姑且信你一回。”
眉眼弯弯,他也不禁露了笑。
卫桓问:“路上可难走?都是我不好,我该早些回信。”
他懊恼,没想过她能来,否则他绝不会拖。
“没事,出来走走也好的,反正安全无虞。”
日常两点一线,也闷得很,出来走一趟当散心,没什么不好的。
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说了两句,姜萱问他:“你等会还要不要回营?”
“不用,今夜和明日上晌都告了假。”
那就好,看他这一身重甲的,“还不赶紧卸了,不重么?”
边说,二人就便往厢房走。
也没喊婆子来,卫桓自己动手卸甲,姜萱给打下手,厚重的玄黑铁甲一一卸下,没有架子,暂搁在大箱子顶盖上。
姜萱正细细打量卫桓,他说没伤没病,只她却仍不大放心,卸了这一层厚重的铁甲,她正好仔细看清楚。
她左右打转,卫桓十分配合转身,让她一一看过。
牙白寝衣下,肌rou紧实线条流畅,举手投足行动自若,并无凝滞,是真没事,不过人却是瘦了,可见是真繁忙辛苦。
姜萱心疼他,便道:“咱们给些银钱,和厨下买些rou菜,给你炖鸡汤喝。”
卫桓及符石徐乾符非何浑一群,都不是奢靡的人,入得军寨从不搞特殊待遇,每每行营,更是与军士们同样伙食。
管饱肯定饱,但吃得多好肯定没有的,卫桓这年纪可不能亏了嘴,不然要吃亏的。
她招来婆子,给了钱让在驿舍买了rou菜。这军驿物资丰富,大骨头老母鸡尽有,借了炉灶,她亲自下厨,给炖了大骨头母鸡汤。
汤好了,天也黑齐了。
点了几盏灯火,光晕橘黄柔和,炖汤特殊的醇香气息从案上瓦罐溢出,充斥着这个小小的房间。
姜萱低着头,正给他盛汤,晕黄灯光映在她的白皙的侧脸上,温柔姣美。
“你多吃点儿。”
姜萱撕下一条大鸡腿,搁在他的碗里,递到他跟前。
她又撕了另一条鸡腿,放到姜钰碗里。这小子醒了见卫桓,惊喜,正吱吱喳喳说着,先前他也担心得很了。
“好了,不许说了,快让你卫大哥吃饭。”
她微微笑着,轻斥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