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找东西为什麽不开灯。袁越不敢动,害怕吓到妈妈,可妈妈这个样子太吓人了。又翻了一会儿,大概实在看不清物品,女人悄悄打开书桌上的台灯,不太刺眼的光芒瞬时照亮此时的屋子,只见衣物散落了一地,而女人踩踏在上面毫无知觉,仍继续执著地寻找著什麽,偶尔还会喃喃低语“哪去了”之类的话。
再也忍不下去,袁越慢慢坐起身子,小心地轻声问道:“妈……这麽晚了,你在找什麽?”
“哎呀哎呀……存折哪去了……存折不见了……”女人没有抬头,仍扎在衣柜里自言自语。
“什麽存折?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袁越下床轻轻扶住妈妈,可女人却立刻推开他,“不行,我都找了好几个晚上了,没有存折我怎麽买东西呀,袁袁还在家等著呢。”
对於妈妈所说的好几个晚上,袁越暗暗吃了一惊,他居然都不知道。不过再听後话,他才意识到母亲的Jing神状况又不稳定了,这些日子打工太忙,没有亲自监督妈妈吃药,每次问她吃没吃,她都答吃过了,是病情又严重了?还是她把药偷偷处理掉了?明明是刚开回来的新药,医生还说妈妈表现的十分配合。
温柔劝说了十几遍,女人终於放弃翻找,被袁越扶著回到床上。直到看著妈妈再次入睡,袁越才悄声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望著一地凌乱,袁越却睡意全无,一边苦恼著妈妈的病情,一面叠著地上衣服,等收拾完屋子躺回床上时,外面暗黑的天空已经渐渐变淡。
可想而知第二天上工的Jing神状态,早起出门的时候,见女人仍在沈睡中,袁越留了做好的早餐,昏昏沈沈地去了便利店。
由於人手紧缺,今天没有和王筑排在一个班次,忙碌的时候心思全在接待顾客上,而闲下来的时候,袁越则坐在收银台前,对著书本发呆。中午给妈妈打电话督促她吃药,听起来毫无异常的她答应得十分痛快。下午两点多,王筑早早来到店里,一进门显得兴奋的他便亲切地叫著“小袁”。昨晚临别时的亲吻让他激动不已,没有被推开让他充满信心,而袁越那柔软的嘴唇更让他整夜念念不忘,身体完全热了。
“怎麽了?脸色很差。”打过招呼王筑才发现袁越没Jing打采,眼圈有些发青。
“昨晚没太睡好。”妈妈的事完全占据了整颗心,袁越几乎快忘了昨晚两人刚亲热完。
王筑心下一颤,害怕袁越因为自己昨晚的粗鲁而讨厌自己,“不会是我亲你……”
“呃……”被王筑一提醒,袁越才想起昨晚的亲昵,忙害羞地摇了摇头。“是妈妈……”
听袁越原原本本诉说了昨晚发生的事,王筑不禁也担忧起来,不过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监督劝说女人吃药。他让袁越先回家,晚上收工他再过去看望。
当晚,什麽事都没有发生。当著王筑的面,女人有说有笑和往常一样,王筑走後,女人早早睡下,袁越特意坚持到很晚才睡,可直到凌晨两点都没再听到异响。就这样,为了监视母亲夜间的行动,袁越接连三、四天都硬撑到後半夜,大概是他多虑了,女人的睡眠状态很好,之所以发生那晚的事,也许当时做了噩梦,想到什麽才会起夜吧。
第五个晚上,午夜未到,身心疲惫的袁越便沈沈睡去,不知是不是近日对翻箱倒柜的声音特别敏感,连梦里好像都听到了抽屉拉开、翻找东西的琐碎声。身子被大力推了数下,耳边不断回响著“起来”,袁越迷迷糊糊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披头散发的女人顶著日光灯正趴在自己身旁,忙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习惯性地看了眼闹表,才凌晨三点半。
“起来,快帮我找存折,我又找不到了,我记得就放在那里了啊。”
妈妈的潜意识里好像一直担心存折丢了,但事实上家里的存折都好好锁在她房间的抽屉里,她每天都到ATM机检查自己的银行卡,看钱是否还在银行,回来日复一日地做著记录。所有的账目袁越都帮妈妈整理核对过了,衣柜里的存折完全是她生出的幻觉。“那天不是整理过了吗,里面什麽都没有。”
“骗人!肯定有!是不是你藏起来了!”女人越说越著急,更加用力地摇晃起袁越。
“真的没有,别乱想了。”
“我不信!你起来给我找!”
妈妈像疯了似的,一直揪拽著袁越。没有办法,袁越只好到抽屉和衣柜旁,作势在里面简单找了找,“这里真的没有,应该都在外面的抽屉里吧,要不然我们去那找找看。”
定定瞅著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女人一句话也不说突然转身冲到外间,今晚妈妈的情况似乎比之前严重了,那种直勾勾的眼神很可怕。
袁越追到外屋的时候,女人正打开抽屉数著她的存折和银行卡,见有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旁边,立刻警觉地抱紧折子和卡片。
“是不是没有丢?我不拿。”袁越伸开手臂想走过去,可惊恐的女人却一步步後退。
“这是我和袁袁的!我不给你!”
袁越怔了怔,皱起眉头。“我就是袁袁啊,妈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