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他和他的部下不死。
李越军队里的一名弓箭手走过来,一箭把文官射死了。
李苏非常生气,心想二弟未免太不识抬举了。从此加固城池,Cao练兵马,打算剿灭这一伙反叛。他初任国王,每天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常常忙到深夜才回宫。那时候乌鸦早就睡了,李苏换了衣服,坐在暖炉边把手烤热了才钻进被窝里。
乌鸦的身体温暖结实,李苏环抱住他的腰,哼哼唧唧地说:“你怎么睡这么早啊。”
乌鸦只好装作听不见。李苏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话,才讪讪地睡下了。
乌鸦并不讨厌跟他肢体接触,却也不怎么喜欢。
这天早上乌鸦醒的晚了些,他听见李苏在外面跟臣下议事,便躺着没动。旁边的枕头尚温,残留着几丝长发,乌鸦伸手把头发绕成圈圈,缠在手指上。
外面谈话的声音时不时传过来,那些人正在讨论退敌的策略,李越骁勇,城内能与之对抗的寥寥无几,众人商量片刻,都举荐了乌鸦。
乌鸦自上次战场上一显身手后,被李苏封为国师。他虽然是异族人,但群臣都敬仰他的神勇,对他十分尊敬。
乌鸦听见别人夸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这些人这么时候才能聊完呢,他想出去尿尿。
李苏听见旁人夸奖乌鸦,比听见夸奖他自己还要高兴。那几个大臣里有一个是跟他从三不管回来的谋士,就奉承李苏道:“二殿下千方百计地拉拢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对他不理不睬,陛下您不费吹灰之力,国师大人对陛下却忠心耿耿。”
乌鸦自然不会对李苏忠心耿耿,但李苏听在耳朵里,颇满足了虚荣心,遂故作深沉地说:“攻心为上嘛。”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散去。
李苏返回屋内,看见乌鸦还侧躺着,就来推他,又笑道:“小懒虫,还不起床。”
乌鸦慢慢地转过脸,脸色白得像。李苏把衣服递给他,笑嘻嘻地说:“你在家里待得闷了,要不要出去打仗?”
乌鸦没看他:“跟谁打?”
“李越啊。”李苏笑着说:“你们俩都是万人敌,可以在战场上比个输赢。”
乌鸦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懂打仗,也不喜欢。”
“这样啊。”李苏有些失望,遂又说:“没关系,我再挑其他人就是了,只是放眼楼兰,又有谁比得上你?”连声叹气了一会儿,又急急忙忙地出去:“我还有事,早饭一个人吃哦。”
乌鸦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叫住他:“李苏。”
李苏一脚踏在门口,转过脸,眉目如画,笑靥如花:“怎么了?”
乌鸦凝视着他,半晌才说:“没事,谢谢你。”
李苏挠了挠头,笑着出去了。
乌鸦慢慢坐在凳子上,脑子里想着他那句“攻心为上”,身子宛如坠入了冰窖,脸上却一阵阵地发烫。他只顾呆呆坐着,外面侍女进来送饭,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回应,只好撤了出去。
过了很久,他长叹一声,起身打开衣柜,换上了来时的那件破衣服。他看见自己手背上有水渍,也不知道是茶水还是泪水。
乌鸦出了王宫,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太多阻拦。他走到城外,眼看四周荒无人烟,远处是李越的军旗。乌鸦走一会儿就回头看看城楼,心中越来越难过。想道: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打他一巴掌,或者叫他给我讲清楚: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和李越斗气。
他走了几十里,又重新折转回来,眼看夜色里楼兰城灯火通明,士兵忙忙碌碌的,似乎城中发生了大事。他呆呆地站了许久,心想:他待我终究不错,我这样一走了之也不好。索性把李越抓了送给他,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
乌鸦想到这里,趁着夜幕走向了李越的营帐。因为连日征战,士兵疲惫不堪,他很轻易地潜入了中军帐前,只见里面灯火通明,武器寒光闪闪,几十名军官席地而坐,面红耳赤地争辩着什么。最中间坐着李越,脸色清瘦,神态倦怠,身后站着两名侍从。
乌鸦侧耳听了一会儿,原来这些军官分为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降。主战的都说要打进楼兰城内,杀了李苏,尊李越为王,从此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主降的讲究实际,说粮草不足,军心不稳,将士们思念城内的妻儿,长此以往,难免要哗变。两方争吵不休,最后竟至于动了刀剑。
李越盘腿而坐,默默无言。
乌鸦大为奇怪,心想李越是刚猛果断的性子,如何能忍受属下这般吵闹。
营帐内乱成一团,忽然惨叫一声,原来是某裨将失手杀了某个谋士,地上一片血污,众人呆呆站着,李越抬起眼皮,说道:“今日讨论不出结果,暂且散了吧。”
众人正不知如何收场,听见这话,乐得逃得干净。那地上的死尸却无人收拾。李越的侍从们也都各自去别处睡觉,转眼间营帐内就剩下李越一个人。
乌鸦又观察了半个时辰,见李越只是呆呆坐着。他大着胆子走进营帐,袖子里藏着利刃,唯恐李越忽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