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看向脸微肿的叶妈,“咱们家今年也流年不利。”
“可不是,特别倒霉。”叶妈有点激昂,“先是你,再是我,过不久还不得轮到……呸呸呸,不能乌鸦嘴。”
叶妈这话一出口,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异样。
背对着他的顾爸顾谨行看不清表情,只看到叶妈有些惊慌的看了看顾爸,又下意识的向他投来一眼。
身边的叶怀川神色不动。
顾谨行轻轻的笑了,像是完全没察觉出不同寻常,“和爸有什么关系。”
叶妈有点不知所措,像是瞒着他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顾爸叹了口气,“儿子啊,这事我们其实没想故意瞒着你,但我们也觉得没必要特别拿出来念叨。”
在顾爸冗长的铺垫期间,顾谨行脑子里已经闪现过许多想法,尽管他依旧保持着‘洗耳恭听’的表情。
“前段时间,暑假快结束那时候,也是有个病人,觉得我们医院乱收费,病也没治好,冲到主任办公室要找我麻烦,当时,陈涵爸爸也在。”
顾谨行有些怔愣,脑子飞速运转,想起那时的一点可疑之处,现在倒有了比较合理的解释。
“我没事。但陈涵爸爸受了点伤。”顾爸紧接着道。
顾谨行点点头,神色已恢复平静,“爸你没事就好。”然后偏过头,状似无意的问叶怀川,“哥你也知道?”
叶怀川抬起眼,用他特有的又深又勾人的视线看着他,“爸不想你担心。”
这话就是间接承认了他也是知情的,顾谨行知道他爸是怕他担心,但叶怀川也没比他大几个月……归根结底,他们还把他当小孩,却认为叶怀川已经是个大人了。
一个多月后,美术组经过漫长的堪比研究天体运行轨迹的速度评审完了来自全国一共五十多幅作品,摘选出前十名,参加年后的全国总决赛。
顾谨行有幸入围,成为全海chao市唯一一个进决赛的中学生。
顾爸叶妈很开心,提出要去庆祝,免不了要吃一顿。
以庆祝为名举办家族聚餐的事他们家很常干,反正餐厅饭馆这么多,一个个吃过来呗,吃完了再从头开始,说不定吃的第一家已经改头换面了,不怕重。
“妈,等我留在前三强再庆祝也不迟。”
叶妈的脸经过一个多月的疗养已经恢复往日的Q弹滑嫩,看不出半点被扇的痕迹。
“这人生啊,庆祝一次少一次,不该次次都珍惜吗?”
顾谨行不由看了叶妈一眼,顾爸笑了一声,“干吗突然这么深沉。”
“唉…”叶妈煞有其事的大叹一口气,“过几天要考试。”
顾爸:“……”
如果把人的生命划成无数同等大小的格子,每过一天就是向前了一小步。就几天来看,可能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如果把十年前的进度条和现在的对比,可能就会发现,不知不觉,一日一年,自己已经攀登了一座山峰的高度。
当进度条走到终点,回头看看,又有多少日子是笑着过的呢。
人这一生,图的不就是个乐吗。
“来来来,希望谨行能进决赛,干杯!”叶妈豪气的举起杯子。
“祝我两个儿子高考顺利!”
“……”
但很多时候,理想往往都与现实背道而驰。
进入一月,又是新的一年,对于莘莘高三生来说,元旦仅仅是个停留在口头上的节日,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奖励。
这天和平时没有多大不同,非要细抠,大概就是温度特别低,风特别大,吹得天很蓝很蓝,白云相缀,好像一幅清新文艺的画。可惜天太冷,风景再美,行人也不舍得抬一抬他们高贵的头颅。饱了眼福,身体各部位由内而外都要遭罪,吃饱了撑的。
顾谨行不是吃饱了撑,他只是站在屋里不腰疼,而且天就算灰突突的,也比作业好看。
高的楼矮的树,搬运工一样的路人行色匆匆,天幕嫩的似要滴下水,绵软的云柔弱的安睡,隔着窗望出去,城市就像是被套上框架的巨幅画作,只能短暂的定格在人的视网膜里。隔着窗看进来,他是那个被白色屋子困住的小小的人,在历史的洪流前,渺小又无能。
云动了,一团一团的,从西飘到东。顾谨行仔细找了找,没有字,没写着‘那都不是事’。
顾谨行看的专注,又不喜欢开铃声,手机在床头发出微弱的嘶鸣声,他没听见。
他不知道,因为这个连错误都算不上的习惯,他后悔了一生。从此以后,不是重要场合,他都会把手机铃声开到最大,即使突然响起的铃声会让专注于某件事的他吓一跳。吓一跳,然后心惊rou跳。
仿佛这个生命里最深的梦魇又一次浮出水面,又要从他身边剥夺走什么。
顾谨行在一小时后看到了两个未接电话,叶怀川打的。
他这才发现,已经五点了。
学校开恩给众生在这个繁重的周末放了半个下午的假,叶怀川这个重重官衔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