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个敷衍的笑,小跑着追上叶怀川,紧紧的牵住他的手。叶怀川回身摸摸她的头,一脸温柔,独宠有加。
顾谨行被挡在保安人员的棍棒之后,眼巴巴看着飞船越飞越远,渐渐融入波澜辽阔的苍穹之中,载着生命与希望。
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死亡留给自己,在真正的绝望面前,你不需要有主观能动性,自然界生存法则会替你决定一切。
弱rou强食,能者生存。
这个法则的制定者,叫做人性,叫做本能。
直到视线再也捕捉一点踪迹,顾谨行才肯落下那一滴眼泪。
为什么不哭?哭了就是承认被抛弃了。
星球被遗弃了,他们被遗弃了,他被遗弃了。
从今天起,看一次日出,也是一次馈赠。
“谨行…谨行……”
他是重生在陈涵身上了吗?顾谨行呜呜呜的想,不然怎么还能听到叶怀川这样温柔的叫他。
叫他……干吗喊他的名字啊?肯定是因为愧疚吧。
顾谨行浑身无力的睁开眼,身体里像是烤着个小暖炉,热热烫烫的,很舒服。
就是头有点沉,肚子有点恶心。
皮囊是暖和的,骨rou和五脏却一蹶不振。
柔软的指尖拂过眼角,低如夜风的声音缓缓吹送入耳,抹平了心上的皱襞。
“梦到打针了?”
顾谨行定定的看着哥哥被夜色描绘的清浚出尘的面容,半晌撇过眼,使劲盯着自己的大花被子瞧,欲盖弥彰似的摇摇头。
叶怀川恍如一个已经看穿黑夜里一切障碍物的夜行者,露出一点似忆非忆的神色,说故事一样的道:“从前有个小朋友,发烧最怕打针,三年级了还要扒着门框委屈兮兮的哭,就跟要被抓去当童子兵似的,宁可吞针头,也不肯让那根针亵渎一下他的屁股。”
顾谨行将被子拉过鼻尖,拒不承认那个小盆友是他。
“当时我就在想……”
顾谨行堵住耳朵,无理取闹:我不听我不听。
“这么犟的小盆友将来一定是个大人物。”
咦?顾谨行殷殷的看着叶怀川,有这样毫无逻辑的逻辑的小盆友,也一定是个大人物!
未来如何不得而知,青春期的‘大人物’,虽还青涩,却已经是个危险人物,深谙为人处世的套路,而顾谨行这个套路的最深受害者,已经看懂了他的下一步棋。
给颗糖,下一步,必定是给一棒子。
“现在这个小朋友也没能进步多少。”叶怀川注视着他,眼里沉着最深的温柔,唇边带着点戏谑的笑意,“发烧还偷偷哭了。”
肤浅的顾谨行被肤浅的外貌肤浅的迷惑了一下下,很快醒过神,迟钝的脑子捕捉到了上上上句话里的重点,并且理所当然的又错失了这句话的着重点。
“我发烧了?”他奇道。他那样健壮的小身板几年都发不了一次烧,冲个冷水澡竟然就发烧了?
“不用那么奇怪。”叶怀川脸色平静道:“这只能说明你老了。”
顾谨行:“……”
“哥,我发到几度啊?”顾谨行很快恢复镇定,闲聊似的转移话题。
“三十八度多。”叶怀川答。
“奥。”顾谨行脸色不变,日日在叶怀川手下淬炼道行也高了几度,“那你回你房间睡吧,都快十点了。”
叶怀川似是有点意外,“不想我陪你?”
“我怕你在这,我这体温能飙破四十。”顾谨行神情如常。
“…”叶怀川轻声一笑,猎豹一样危险的声音听得顾谨行胆颤。
“不回了,睡不着。”
顾谨行困惑,“你那比圆周率还Jing准的生物钟没有抗议?全身细胞没有愤怒的呐喊?末梢神经没有揭竿起义控制上眼皮黏住下眼皮?”
岂料叶怀川神色并无半分松动,平静的就像一块地砖,“你也看到已经十点了。那你知道是上午十点么?”
“…………”顾谨行错愕的看着他,开啥玩笑啊?上午十点光线这么暗,欺负他不戴眼镜?
“说起来也是我们失职,今早才发现你生病了。”叶怀川撩了撩他头发,神色似有一点自责,“爸妈抱着生病就让你多睡一下的想法,临时给你房间加了道遮光窗帘,说是哪个朋友厂里新生产的全密封无透光型。”顿了顿,“效果确实不错。”
顾谨行:“……”
顿了顿,他又道:“但我觉得他们在塑造一个人工环境,让你自发性的陷入无休止的冬眠,目的是什么还不清楚,可能是柴米油盐已经负担不起两个儿子。”
顾谨行:“…………你够了,编故事还编上瘾了。”
叶怀川笑了笑,话题跳跃的行云流水,“肚子饿么?锅里留了粥。”
顾谨行戳了戳自个儿肚子,瘪瘪的,腹肌都没了。
“饿的。是什么粥啊?”这个问题很重要。
“白粥。”但这个问题也没的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