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但是,他又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问?他有什么资格过问?
阔别多年,他们所有的亲密无间都成了无话可说。这让人觉得惶恐又无能为力。
漫长的电梯终于到达了底层,电梯门开了。
李安生拿手抵着电梯门:“我号码给你,联系好孙总我就告诉你。”
赵宇哦了一声,低头摸手机,摸了两下没摸到,听见李安生说:“直接把你号码输给我吧。”李安生伸手把手机给他。
赵宇按了开锁键,李安生如此坦荡荡,竟然连个密码都没设。手机的桌面是棵树,图标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排放在上边,挺符合李安生强迫症人设。他也不敢多看,输了号码便还给他。李安生接了,垂眼睛看着他,眼睛黑黑沉沉,好像藏了什么说不出来的情绪。
赵宇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出了大门,他才突然想起来,李安生手机桌面上那棵大树,和以前十四中那棵也太像了吧?
十四中。
这所破中学唯一的优点就是绿化奇多,也许是校长对校园美观的最后追求,学校里花花草草一年到头你开我谢的不停歇,从上空俯瞰就是几座小破教学楼和小Cao场藏在一片大树林子里。但赵宇对那些便宜月季桂花什么的不感兴趣,他的据点是学校里最大的那棵树。那棵树地理位置极好,前边是教学楼,后边是小卖部,树底下还有个长椅。多年后的李安生评价赵宇顿顿下馆子是很不客观的,毕竟赵宇虽然零花钱颇多但也总有限度,他身边那群所谓兄弟全跟吸血虫似的恨不得榨干了他拉倒,有的时候他请客请大发了,或者钱借给别人了,也不得不委身于小卖部吃碗泡面——没错,他宁愿吃泡面,也不愿对食堂里的菜动一下筷子。
就算吃泡面,毫无疑问他还是得请客。二狗草鸡是必备常客,有的时候蒋甜甜也来凑个热闹,还有其他兄弟通常他碰着了就请。如此一来,也有蓬蓬勃勃小十个人。宇哥在学校里转了一圈,直接给自己划分了领地——这棵树归他了!到了中午的时候,他直接往长椅上一坐,腿一翘,等着草鸡勤勤恳恳给他哥泡了面来吃。
今儿蒋甜甜不在,赵宇就请了几个班上的同学。
一个青春痘欣欣向荣的哥们正蹲着哧溜哧溜吃面,突然哎了一声,“宇哥,那小白脸你玩的怎么样了?”
赵宇没好气地说,“那小白脸就是个木头,玩个屁。”
“揍他他不还手,骂他他不吭声。”二狗在旁边补充,“把他书撕了都半点反应都没有,一点劲儿都没有!”
还确实是这样。如果不是听说李安生好像成绩还挺好,赵宇真会觉得这货就是个傻子。他跟李安生“约定”了欺负他一个月出气,结果还没过一个礼拜呢,气半点没出出来。你踹他他就捂着伤不说话,你骂他他连半句都不还给你,你让他跟着他就老老实实跟着……然而,从始至终李安生连表情都没变,一点征服的快感都没有,太他妈没劲,文绉绉点说:“无聊透顶”。赵宇甚至想,要不干脆不折腾他拉倒,他也不是缺人揍,干嘛跟一个小白脸过不去?
青春痘笑了笑:“哥,现在无聊得很,把他叫过来玩玩呗。”
赵宇眼睛都没抬,“你要是想就把他喊过来呗。”
青春痘仿佛得了令一般,和他旁边的小胖子扔了碗就去找李安生了。其实也压根不用找,李安生正规规矩矩坐食堂吃饭呢,直接被两人推推搡搡给撸过来的时候,脸上难得有些许茫然——毕竟,除了赵宇他还没有得罪过其他什么人。直到看见了赵宇,他才恢复了镇定。
赵宇被那双黑眼睛轻飘飘地一瞄,浑身毛都立起来似的。他看着那青春痘把瘦瘦弱弱的李安生直接踹地上,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来。但他不是个小气的人,兄弟义气大过天,尽管和那青春痘关系也就一般般,也不愿意当众驳他的面子——说出来未免笑掉大牙了,他揍了人几天还能揍出感情来了?
那青春痘把泡面踢翻了,“傻`逼,喝爷爷的剩汤。”
赵宇眉毛皱了起来。
他觉得这有点侮辱人了。他虽然揍人骂人,但从不稀罕让人干这种折损尊严的事情。十几岁的男孩子,把“尊严”看得比脑袋还重要。他爸教他的,有本事就揍人揍到人家服气,没本事的人才仗着气势让人脱衣服啊下跪啊的,那是那些小太妹爱干的事,他不稀罕。
二狗察言观色,立马提高了点声音:“哎,喝剩汤有什么意思?小白脸,快过来!”
李安生从地上踉跄着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低着头往赵宇那边走。
青春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草鸡在他旁边唯唯诺诺地说:“哥,哥,你别急,宇哥肯定能折腾个大的……”
赵宇果然不负所望,甩了五十在李安生苍白的脸上:“再给哥买碗面来。”
青春痘脸色恢复了正常,饶有兴致地看着赵宇怎么折腾这个年级第一又天天装逼的货。李安生一声不吭地挤进小卖部买了碗面,垂着眼睛泡好,端到赵宇身边,细白纤长的手指捏着桶沿,捏到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