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蠢地欲要走,不曾吱声的老爷子忽然问道:“你知道小文的伤势多重么?”
鹿安的眉头微微一挑,吴老却不打算说下去,很快到了傍晚,餐厅流光垂泻,水一般晃在对方的五官上,那轮廓淡凛,脱下外套来。
虽然听小唐说过是阿竹下的手,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人摘下口罩,露出缝针的嘴唇后,她眼中颜色微变,慢慢撑住了下巴,往前靠近了些,从里到外惟有惊异,“都烂了……”
何止,双手也被脱臼了一遍。
林书文腹诽,略显僵硬地将口罩狠狠戴了回去,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他意料,不应当是感到恐惧么,那姓江的可是这么一个疯子,不由蹙眉:“你还执迷不悟。”
手轻搭在餐盘边,表盘浮光:“安安,他可比当年的伯母病的重多了。”
鹿安一顿:“谁?”又轻松地问:“你要是说这是阿默下的手,那你找到证据了?”
“……”
确实还没找着,别说是摄像头,但凡涉及到车辆周围的摄像,镜头上全部被黏了口香糖。
他一如既往,既然她执迷不悟,索性将结婚的协议摆到明面上,呈给她:“你知道傅老的行事规矩了,他不会偏袒江默,所以,你说,会不会下一秒就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发生一场意外的人祸?”
他说的淡然,眸泛着Yin霾的笑,见证着一身流光嫣然的女人,渐渐凝出严霜,能割人皮层的冷意,梨涡若隐,咬重了字。
“林书文,你敢。”
他磨尽了耐性:“结婚。”
这是他的执念,在那一种Yin霾之下从少时繁生的执念之一,对于他而言,最具发展的利益除了鹿氏,便是她。
鹿安不想废话,提起包要走,手腕一紧。
因着阻拦她用了一些力气,他脸色白了白,手慢慢地从她手腕游移,倚着靠背深意漫长,及时分走了她的神思,得以将她手指攥住了:“别慌,这还没到时间。”
她余光一瞟,不耐地要动——
他看着窗子像发现什么,立刻拎起外套拽着她,出了餐厅去。
停留在路口的附近,隔着人行道,正是红灯时段,行人熙熙攘攘的聚在斑马线两侧。
一辆又一辆的车在这之间飞快穿驰。
她要挣扎,林书文顺势松了开,却转而展开了他的外套作势替她披上,同时垂眸,在她耳边:“看看对面,他是不是出来了……”似应证了他的话,路的对面,清瘦的身形怔怔地走出人群,眼眶渐红。
鹿安僵化住,耳边林书文犹在说着:“安安,你看清楚了,在他身后有我的人,要是他们不小心那么一挤,把他挤到马路上来,这么多的车——”
蜂鸣涌来。
鹿安只能看着阿竹那一双眼,细边秀气的眼镜,难掩着后面眼底滚烫的血色,shi润地仿佛一裂,渐渐浸回最深的死寂。
30、第三十章【囚】
阿竹直接跑了。
她手脚冰凉, 不等车流停下,直接闯了红灯追过去,一面抬手匆忙地止停了预备冲来的车辆, 真的挤进了对面的人群,万家的灯火初上,人影穿梭来往, 她再也找不着他了。
暮色积的沉沉,彻底的只能见五光十色的灯海。
在窗外闪烁。
借着窗外的光, 屋子里一片晦暗,狭小的四壁围着新买的床架, 越显得空荡, 江默一路跌跌撞撞地回来,回了铺子后他还在颤着, 躲进浴室蜷成团, 有了墙壁抵靠,气力坍塌, 可是黑暗成了笼刺, 他躲着, 把自己藏进膝盖不露出缝隙。
他几乎重蹈覆辙地,陷入无望的死角。
就像阿爸阿妈死后, 没有人教他该怎么活下去, 他又一次茫然,从口袋滑出落地的手机这时候震起,心里还哽着涩酸的气, 却忍不住抬眸冒出臂弯偷看,看得不清,蹭上手臂拱拱,来蹭掉水汽。
来自安安的来电,透过屏幕亮在狭小的室内,造出一隅的明光。
电话来了一遍又一遍,他出神的看着,直了直后背,又弯下去拿侧脸枕进臂弯,那光线打上他完整的眉眼,尽是shi暗。
如水藤缠绕的软茧。
水管漏着水,交织着震动声,持续了他忘了数有多久,屏光熄灭,几乎同时,楼下的卷闸门被人敲响。
江默迟滞地没动,眨眼间有光斑印在空中漂浮,是盯着屏光太久的缘故,等再次适应了这昏暗,周围早静了,就楼下又来了一次敲门的声,他微微一震,站起来走下了楼,临到掀起闸门前,鬼使神差地,揉了揉脸,小心地去解发锈的门锁。
仍是发出了“吱呀”的噪音。
四下的街道打了烊,铺子一楼他开了一盏灯,来的人有两位,不是安安。
这来人其中,离他最近的青年麻利地抬住了卷闸门,往上撑了上去,伫在门口笑出白齿:“打扰了,请问我们可以在这呆一会吗?”
没有真正的解释,秉着和煦笑容。
江默顿了顿,默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