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大概等于是直接把司湛推下万丈深渊。陈微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可能会那么残忍。
于是权衡之后,不得不划我那一下。然后再像这样心疼万分地抱紧我,小心翼翼地道歉。
“夜,你最重要。”
“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也许没立场这么说,但请你相信我,一定是你最重要。这种事情我真的不会再答应了,以后也一定补偿你,好吗?”
我点点头,抱住他:“没关系的陈微,我真的……不介意。”
虽然,如果换成是我,一边是在陈微身上轻轻划一刀,一边是把另一个人推下万丈深渊,我肯定会毫不犹豫会去推那个人。
绝对不会为了别人而伤害他。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么想着,突然就落入了“他也许并没有我爱他那么爱我”的悲哀,可理智马上开始嘲笑自己的愚蠢——嘲笑自己无论再怎么佯装,都还是那个不长进的笨蛋蚀夜。
无限度地任性索取,用几近伤害他的方式,确认了多少次他有多爱我、多纵容我。
又跟自己发了多少次誓,一定要乖,要学会回报那样的宠溺。
……空想有什么用?要努力做到才行啊!
还有——明明也想过一定要报答司湛的。现在人家生死攸关。如果换做是我受了重伤,被我救过好多次的人还这么斤斤计较一个拥抱,我大概也会觉得他可能脑子坏了。
那一夜,我莫名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
梦里,陈微闭目在床上,看起来苍白而僵硬。
我不能确定他是睡着了,还是永远无法醒过来了。想要靠近,却触碰不到他;想要嘶声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被吓醒了。身边的人暖暖的,把失魂落魄的我抱进怀里拍抚安慰。
而我心里,却隐隐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挥之不去。
……
因为司湛的REBEL第七小队陨落月球,我们预期会有很多伤残机器人等待修理救援,而祁戚一人明显技术不够,陈微不得不请求肖先生跟我们的船一起回冰极。
肖先生答应了,当即遭到他的爱人段翌的强烈反对:“太危险了,不准去!”
肖先生不但完全不理他,而且他的打算根本就是“我去,而且并没有打算让你跟着来。”
段翌崩溃了:“不行!你开什么玩笑?我不在谁照顾你?”
“段翌,听话,我们在火星的一切‘安排’,后续都需要你来运营和打理。所以,在这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不行!不行我不准!你、你——那边打成那样,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办?”
闹到后来,那个带着银色十字架耳环的俊美男人整个人都要疯了:“你就是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你根本就不替我想想!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胡说什么呢啊……”
肖先生只能哄他,整张脸满是无奈,心疼和哭笑不得。这种模样实在太熟悉——陈微过去也经常被我这样不省心地折腾。
默默为自己昨晚虽然不算高风亮节,但起码没有让陈微特别为难的表现自豪。
……
“小夏耶,你一定把这个亲手交给夏缇哦!”
夏祁兰夫妇依依不舍把我们送上黑布娃娃号,把各种各样昂贵的食物和礼品找工人匆忙搬了一整个储物间。临分别前,又郑重将一管子冰封保存的夏真的血,放在陈微手里握住。
“小夏耶你一定要看着他好好复制替换血清和抗体!妈妈知道,他不愿意原谅我们,对他我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奢求,但至少他自己的身体……”
埃莉诺研究员说着,碧色的大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她突然扑过来抱住了陈微:“夏耶,爸爸妈妈是真的……一直很对不起你们两个,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接纳我们!”
陈微抚了抚她的头发,表情复杂,灰色的眼睛蒙上了雾气。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轻声说。
“这几天和你们二位在一起生活,我过得真的很开心也很幸福。但我不知道如果是‘他’的话,会不会像这样原谅你们。”
“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资格,代替‘他’原谅你们。”
夏博士夫妇不明就里,双双一脸不解地眨着眼睛。
“爸爸,妈妈。”
“‘我’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一直没有机会能带你们见过他。”
“他叫司湛,是夏缇哥哥做的AN,编号NO.3,从小陪‘我’长大。他有着一双蓝眼睛,声音很好听,但经常会把‘如果’说成‘芦果’,把‘朋友’说成‘盆友’。”
“‘我’曾经想要一辈子都保护他、和他一起生活。”
“我知道你们可能听不明白。但是,这是关于‘你们的儿子’,你们应该知道的东西。”
“是你们……必须知道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