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来找阮庭。
“阿枝,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的。”
阮庭稍稍将目光垂了垂,眼神落于身前少女身上。几日不见,她似是消瘦了许多,一瞬间,有万千情绪涌上心头。
叫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阿枝,我听说,你这些天是住在祁王府中,对吗?”
华枝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但仍是不避讳,“是的,这些天,我与阿琅都很受祁王殿下的照顾。”
祁王殿下是个好人。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自己在心中暗暗道。
阮庭眸光一闪,他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却又好似掺杂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阿枝,你一人暂居祁王府内,那他——”
不等他说完,忽地又风从走廊上吹过,拂动起阮庭略略有些宽大的袖摆。男子的眸色忽地又是一晃,下一刻,他已是抬手,将她方才被微风吹乱的秀发往耳后轻轻别去。
华枝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脚后跟抵在门槛的边沿上,让他的手稍稍一滞,旋即,阮庭垂眼,似是低叹一声。
“许是我离京太久,与你竟有几分生疏了。”
“若是萧琼之欺负你,你尽可同我说,若你觉得烦闷有心事,亦可来同我倾诉。我.....不希望与你如此生分。”
阮庭收回了手,又将手收回袖中。官袍的袖摆向来有些宽大,让人瞧着,竟也有几分无风自扬的魏晋之态。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辈子,正是自己忙于政事,常辗转与京城之外,这才将他与阿枝的距离逐渐隔离开。待回过神来时,她已是君妻,一纸诏书,嫁入东宫。
他原以为自己远远遥望她便好。
直到听闻她自尽于华春宫的噩耗。
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胸口之处有猛烈的钝痛感弥散开来。
“如若你觉得苦闷,亦可以来找我。只有你想,我都在。”
我一直都在。
袖中的手又暗暗攥了攥,末了,他唯恐自己这般严肃会吓到对方,又将语气放得轻松了些。
“昨日收到令明的书信,他已经查完了洵州的案子,启程返京了,不日便可回来。”
“他回来了,你应该会开心一些。”
听闻此话,华枝的脑海里立马有浮现出一位青衣碧袍的男子的身形来。她抿了抿唇,随着阮庭向大理寺外走去,一时间想着苏令明回京的事儿,竟忘了脚下还有门槛,一不留神便绊了一跤。
“小心。”
身侧男子忙伸出手来,一下子便抓住了她纤细的小臂。
唯恐她跌倒,他的力道不由得放大了些,将女子扯地直入自己怀中来。华枝感觉到一道风从面上扑过,下一刻,便几欲钻入阮庭怀中。
面上微烫。
手上的力道缓缓放松,却不愿意彻底将她松开。
玉冠绯袍的男子垂眼,瞧向近在咫尺的少女,喉结不由得上下动了动。
阮庭只觉得,喉间又轻微的涩意,却又在瞬时宛若一道灼热的火,烧得他无法开口,亦无法出声说出话来。
华枝站定了脚,见着眼前情形,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这才避免了他的裹挟。
“步与哥哥。”
她张了张口,方欲出声,突然目光一转,瞧见了不远处一颗大榕树下一名男子的身形。
言语一滞。
许是见着她面上的不自然,阮庭也顺着她的目光侧了头,朝左后方望去。
只一眼,便瞧见萧欤穿着一身暗紫色的软袍,站在一片微昏的树影里。有灼灼日光落下,些许金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于他的发上、面上。见着阮庭也望来,他便丝毫不避讳地对上绯衣男子的眼,一双眸中,忽地有了些许玩味。
华枝的心没来由地一跳。
——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见着萧欤,阮庭只是略作恭敬地点了点头,轻轻一声“祁王殿下”之后,便见萧欤将眸光一转,落于绯衣之人的右手之上。
手臂上的力道还在。
阮庭紧紧拉着她,仍是没有松手。
忽然间,华枝似是看见了萧欤眼中乍起的凌厉,后者轻轻咳嗽了一声,又在转瞬之间敛住了眼底的神色,缓缓迈步,朝他们走来。
她忙挣开阮庭的手,往一旁站了站。
阮庭神色一黯。
萧欤步步踏来,很快便走到了他们面前,他先是扫了阮庭一眼,却未吭声,半晌后转眼望向华枝。
男子的声音不咸不淡:“见过令尊了吗?”
“嗯,”华枝轻轻点头,十分乖巧,“阿爹说,让我替他谢过王爷,多谢王爷对阿琅以及整个华家的照顾。”
萧欤亦是点了点头,等她说罢,接着道:“那便回府罢。”
闻声,身后的无水连忙唤来了马车夫。祁王府的马车十分气派,暗紫色的车帘被人轻轻卷起,上有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