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貌。
而他刚才所见,无非便是所谓……
魔由心生。
忙取下面具,不敢再看,忽听门外传来一声低唤:“教主,无障求见。”
想来是教内重要人物已被昭来,白昙整了整衣衫,持起弑月钩,瞟了一眼趴在地上喘息的药人,发觉他身上鬼藤渐失颜色,根根卷曲,有枯萎脱落之兆,不觉一惊,将人抱将起来,放进了一池寒水内。
刚一触水,一只手臂蟒蛇般缠住他的脖子,怀里药人仰头埋到他颈窝,似惬意至极,发出一声叹息。
shi冷黏稠的一缕气息掠过耳根,竟令旧疤袭来一丝刺痛。
白昙突地有些心慌,伸手撑住池边岩石才未跌进池内。
巫阎浮却得寸进尺,又伸手搂住白昙腰身,凑到他耳边发出一声低yin:“主人,可要当心……”
他虽有意作弄他,这句告诫却是真的。
白昙定了定神,忽而想起鬼藤是通达冥界之物,在教内进行祭祀时常用来占卜通灵,这药人说不定也怀有通灵预知之能。
他问:“此话怎讲?”
“主人的身体不好,我的身体一日却只需浸水一次。我是一剂良药,主人要常备在身才是。”
这话说的痴诚,不似心智正常的人。白昙哼笑,倒是体贴入微,可偏偏是个药奴。他站起身,将药人的一只手握住,一并扯出池外。
他推开门去,门前离无障看见他这身行装,神色微地一怔。
玄色羽袍逶迤曳地,全然没过了双足,愈发显得眼前人身形娇小。
恍惚间,还是十年前被巫阎浮牵着手带进来的那个孩子。
可怎会还是呢?
这么一念闪过,人已至身前,他立时伏下身,与十罗刹齐齐拜倒。
“恭迎教主出关。”
烈日当空,寒风凛冽,旌旗猎猎飞舞。
缓步走下阶梯的人一拂袖摆,如金翅鸟展翅,熠熠生辉,风光无限,复又倨傲地巡视了一番众人的后脑勺。
“起身罢。”
“教主请。”离无障应声站起,掀开车舆前的帘帐,臂上却在这时突地鼓起一长条,在袖子里诡异扭动起来,想掩饰却已来不及。白昙见状,伸手一捏,便觉一个类蛇的活物迅速钻到了袖口,跟着眼前就闪过一道蓝光。
离弦之箭般,直冲那药人袭去。
白昙定睛看去,不禁一愕。
一只手臂粗细的蓝鳞银尾石龙子趴在那已被吓得浑身发颤的药人胸膛,摇头摆尾,姿态亲昵,似在与他撒娇。
他猛一收掌,就将药人吸至面前,一把掐住石龙子的身躯,擒在了掌心。
闻见他身上血舍利的气味,凶悍嗜血的畜生也顺服下来,尾巴轻轻缠住他手腕。白昙轻抚了一下它的脊背,笑逐颜开。
要知此石龙子绝非山野间寻常得见的四脚蛇,而是身怀奇毒,又可化解百毒的珍奇异兽,原为巫阎浮所豢养,做救命之用。在他身死当晚,这畜生竟将金笼咬出了一个洞,不知是钻去了哪,任他上天遁地也寻不着。
不料……
将‘三毒’揣进袖口,白昙斜眼瞟向离无障,笑意敛得无影无踪:“师兄,你何时找回了‘三毒’,怎么不禀告本座,莫非是想私藏不成?”
“教主误会了,”这声“师兄”叫得离无障险先灵魂出窍,忙不迭的解释,“这畜生是属下来时在树林里偶尔撞见,属下见它已冻得僵死,便放在怀里煨,没料到却在方才,竟醒了过来,想来是嗅见了新主的味道。”
“哦,原是如此。”白昙作恍然大悟状,戏谑地欣赏着离无障畏惧他的神态,踩着一名扈从的背,抱着‘三毒’坐进了那通体镀金、铺着厚厚虎皮的车舆里,“我无意为难师兄,师兄不必如此惧怕。”
离无障心有余悸的抬头时,一只纤长的手已将车帘放了下来。
“启程。”
第4章
离无障极擅巫卜。
他算到了许多事,却有一件事怎么也没有算到。
他算不到,巫阎浮会死在他最柔弱的小徒弟手里,更算不到,他怜爱的小师弟,有一天会以教主的身份走进这座坛城。
望着走下车舆的身影踏上坛城那被铸造成一双巨手的青铜门桥,离无障扯了一下手中铁锁,将趴在马上的药人拽下来,跟了上去。
青铜大手缓缓展开,宛如佛祖渡人升入极乐坛城,阶梯上却铺的是累累颅骨,阶梯两旁密密麻麻,白森森,亮惨惨,如一簇簇雪莲,皆是向上伸着的人手骨,抓不住一生痴嗔怨怒,形态万千。
白昙无数次走过这座桥,却是第一次以这种姿态,这种身份。
坛城上,已有数百人等候,十位坛主余下的五位也已到齐。
他走得不急,倨傲悠然,目光扫过这些手,却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巫阎浮曾告诫过他,心中有惧,有恨,执着久了,便会成魔障,一旦有了魔障,就会被这些怨灵的手绊住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