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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警察把目光移向我的手,说,麻烦给我们看一下您的手掌。
我照他的话展开了。
老警察说,您这个茧是做什么工作长出来的?您的资料显示,您是孤儿,而后被一个意大利家庭收养,您为什么忽然回国了?
我打断了老警察的话,说,想回国了呗,我这个茧就这样长出来的,我那边的家庭挺富裕,会让我们去训练场碰碰枪,后来我发现我长茧了,他们告诉我可能是因为练枪长出来的。
老警察笑着说,您这个茧比我们同事的还厚,很刻苦啊。
他拦下记录的女警,摇摇头,重新看向我。
“二十一年前,也就是您被收养的那一年,h市新福孤儿院发生了一场大火,许多人失踪了,其中孤儿有八名,工作人员三名。您对这事有印象吗?”
“没有。那时候还太小了吧。不过警官,这跟案件相当无关,我有权利不回答。”
老警察微笑着扶住警帽,说:“您说得对,我也就随口一问罢了,您不用放在心上。”
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这么轻松就混过了审讯,老警察并没有为难我,反而就这么让我离开了警局。
让我在意的是,老警察是市公安局的人,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被派来处理地方案件是我没想到的。一个普通的刑事案件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
到公安局门口时,老警察从后面窜出来,叫住我说:“容戎!等下等下等下……”
我双手揣在兜里,站定回头看急匆匆跑来的老警察。
老警察说:“我现在用个人身份对您说几句话,您有时间……?”
我连忙说:“有的有的。”
“这起案件您是完全没有嫌疑的。”老警察诚恳地说,“您不用想太多。但我认为您也许会在以后来找我。”
“什么意思?”
老警察递给我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收好,您会用得上。”
老警察叫许巍。
我说:“也有可能是你想找我。”
许巍擦了擦额头的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以后一定会再见面。”
我回家后累得往床上一瘫,抬头看了眼水杯,感觉家里不太对劲,但疲惫已经让我难以去想这些事情了。
我并没有把许巍的话放在心上,体制内他们这年纪的就喜欢故弄玄虚,说起话来一层套一层,没点经验都听不出来他们在暗示些什么,索性不听了。
还说刚才许巍口中的新福孤儿院对我的吸引力大些。
那是我以前待的孤儿院,我就是失踪的孤儿之一。
发生火灾的那年也是跟现在一样的秋天,大半夜忽然就有了冲天的火从配电室烧出来。住宿楼离配电室近,加上那天晚上风大,火从配电室扑出来。一下子烧到了宿舍楼。整个楼道真的跟地狱一样。小时候的我想象力丰富,我一直觉得我是一只羊。那天晚上我被烤得咩咩叫,差点变成羊肉串。
我从小就喜欢跑跑跳跳的,我在高温的炙烤下跑得很快,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我还是跑出了孤儿院。我从孤儿院后门出去的,后门的街道晚上几乎没人,但真是那么巧,让我遇见了柯罗纳家族的老首领。当时老首领只带了顾问先生和几个保镖,他看见我后表现得非常惊讶。
他来中国的目的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确。我大概猜出来几分原因,在我向老首领求证之前,老首领却忽然因病去世。
自那之后新福孤儿院就破产了。h市的私立孤儿院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都变成了公立孤儿院,比如现在的“h市爱心儿童福利院”,就是二十多年前h市那几家私立孤儿院的前身。
新福孤儿院的火灾是人为——虽然我没证据。后来我跟着老首领回意大利了,也没想过再去调查火灾的起因。
如今许巍这么一提,倒让我措手不及。快二十年过去了,没想过会在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孤儿院。
奇怪的是,以前公安没查过新福孤儿院的火灾,只说是电路老化引起的。现在许巍却提起了,我怀疑这帮子人是在暗地里查,还查得很细。
更奇怪的是,以前老首领为了让收养我这件事情变得更加合法,让我有一个合法的身份,所以签订的协议是假的。
不,不能说是假的。老首领让我挂名在另外一家孤儿院,借用了“容戎”的身份。
是真的有“容戎”这个人,只是我顶替了“他”而已。
从我顶替“容戎”这个小孩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成为“容戎”了。
所以我特别好奇,许巍到底是怎么查到在名义上跟新福孤儿院毫不相干的我的头上。许巍一个人绝对没那个本事。
要么是碰巧,要么就是以许巍为代表的一帮人已经把二十一年前的火灾事件的经络梳理得差不多了。
我埋在被子里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出来。
算啦不想啦难道还能击毙我吗。
这还不是最烦的,最烦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