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黑漆漆的,空气中倒是没有那种杂物间惯有的潮湿腐朽味道,不过从光亮的外界走入封闭阴暗的房间,还是让蒲悦年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催促道,“太暗了,开灯。”
蒲悦年一时愣住,待他仔细一看,浑身寒毛炸起,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的愤懑在莫望面前或许站得住脚,但对于只讲究结果的成年人来说,只会觉得可笑。
多年来友好的表象早已破碎,可,蒲悦年也清楚,自家现在的一些欠款就是莫家帮忙还的,至少在表面上,仍是蒲家有求于莫家。
蒲悦年疑惑地跟着莫望走进那间黑漆漆的房间,这个地方,说起来,这个地方他还真没来过,哪怕是他跟莫望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也没来过二楼。
…………
……
连同右手也紧握成拳,一拳朝着莫望那双黑漆漆的直视他的狼眸打去——
看向慢慢向他走来的少年。
笔
蒲悦年一直以为那些那些桌子是被拖走擦干净放到其他地方了,没想到它们居然会被人视若珍宝的放在一个专门的房间里,像在教室里一样整齐有序。
一道道门在面前打开,走在前面的莫望自从回到家,就一直沉默,没有回答蒲悦年的质疑,仅仅一路上楼,朝着二楼最右边的某个房间走去。
少年的怒气刚刚酝酿,就在骤然明亮的灯光下被闪得闭了闭眼,等他再次睁开,看清这间杂物间的布局之后,骤然失声。
而这一切,陷入沉思的蒲悦年都不得而知。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本日记,希望您能救救我——】
这一家人都是怪脾气,杂物间居然有整整一层,不过莫望……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喀嗒声,蒲悦年直觉不对,回头冷声问,“你关门干什么?”
在他犹疑的时候,莫望驻足在一件装着最新电子锁的房门前。
说实话,他其实至今仍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面孔去应对莫家的两个主人。
房间不算小,大约有三分之二的教室大,这里面没有堆积所谓的杂物,反而堆放着很多桌子,而且都放置得整整齐齐,横竖错落,看起来竟然像个小型教室。
门开了。
他回头看了眼蒲悦年,确认少年跟过来之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在门锁的位置刷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入目的终于不再是歇斯底里的留言。
“滴——”
真是、真是让人恶心——
看到这诡谲变态的一幕,蒲悦年对莫望的恶感中又夹杂了难以言喻的害怕,但在眼下,咬紧牙关的蒲悦年只想从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逃出,面对拦路的疯子,下意识就怒骂一声,“滚开!”
人在面对超出自己想象或控制的事物之时,本能便是逃离,蒲悦年那一刻几乎什么都不敢想,只是牙齿发战,脸色惨白,朝着门口的方向冲去。
那些桌子上用铅笔或者记号笔写了不少咒骂的话,什么“白眼狼”、“滚”、“不欢迎你”……赫然是一年间他曾经涂抹过后的桌子。
跑——
“那就没办法了。阿年。”
意识恍惚了一秒,又好像是更久。
当时的莫望好像说过,这一层是他们家的杂物室。
蒲悦年迟疑地跟在他身后,好几次他都想转身离开,但是最终还是迈步跟上,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他还真的想知道莫望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他顿了顿,用一种身旁人难以听清的模糊语调低声道,“本来我一直在等你自己发现的那一天,可现在看来,那一天似乎太遥远了。”
“你听我说。”
蒲悦年,近乎癫狂。
这阴郁俊美的少年眼神里深藏着一种冷静的疯狂,仿佛在按耐这什么极端的情绪。
蒲悦年一下子摔到地上,捂住了肚子,被膝盖顶到的地方烧起来似的,泛着剧烈的疼,他浑身冒汗,咬着发白的唇,阵阵吃痛的抽着气,那双眼里的震惊比得知莫望喜欢他,还要浓重。
蒲悦年浑身一颤,一股子从心底生出的不适和怪异,让他的身体都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体,用一种称得上亲密的姿势将蒲悦年箍在怀里,嘴唇压低在他的耳垂上,吐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在这一刻,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车子很快驶到了莫家,赶巧的是,莫夫人与莫家主都不在,这倒是让蒲悦年的心情松下不少。
反正莫家两位主人都不在,如果莫望只是想换个法子羞辱他,那么就在他家揍他一顿也算解气。
可不等他细想这种超出同性间亲密的可怕含义,莫望就出声了,“跟我回家吧,阿年,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关上的门口却站着一个人。
在越来越快的心脏震动声中,周围的一切都似乎按下了减速键,挥拳打去的风声自耳边拂过,蒲悦年好像听到了莫望的叹息。
“——而我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