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王正思量着,就听见兰奕欢开口说话了。于是他抬起头来,望向倚坐在窗前的兰奕欢。熠熠的烛火映亮了他的面容,抬起头来的一刹那,那无双的眉眼如春花,如明月,如朝霞,仿佛在这寂寂深秋之中,蓦然绽放出了一片秾艳的春色,璀璨得叫人不敢直视。他身侧的纱帘半拢着,在夜风的拨弄下调皮的翻卷,让献王想起京城中曾有个传闻。若是走在路上,看到哪家酒楼乐坊中独独某扇窗子上拉着帘,就可以猜测是不是七皇子微服驾临,坐在房中,因为若不遮掩,只要他出现的窗外,必定挤满了人欢呼窥视。此时坐在兰奕欢的对面,他几乎也有种容光慑人,难以逼视之感,心中也不由暗暗感叹,怪不得太子道貌岸然了那么多年,还是没忍住,照着身边的兄弟下手了。献王也好美色,尤喜玩弄娈童,但相比起来,他当然知道孰轻孰重,于是收敛了眼中的贪婪,摆出一副长辈温和的样子。献王道:“瞧你这孩子说的,我当叔叔的,请侄子吃顿饭还需要什么理由呢?虽然你这些年不是在临华宫长大的,可算来你的母妃是我的表妹,咱们亲上加亲,原本就应该常常来往才是。”兰奕欢一手撑着腮,歪头笑了笑,说道:“说的是,那侄儿多谢皇叔疼爱。”他一边说,一边拿起筷子,又加了一颗虾球送入口中,咽下去之后说:“这个,咸了,下次不吃。”献王一愣。兰奕欢已经放下筷子,一整衣服站起身来,冲着他笑道:“那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下回我比较爱吃麟珍阁的饭,那贵。皇叔,改天见啊。”他转头道:“王小二,走了。”说完之后,兰奕欢就带着兰奕臻大步往外走去。献王整个人都被兰奕欢的不按常理出牌给弄得愣住了,看着他快走到楼梯口了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站住!”兰奕欢不回头地漫声说了一句:“怎么,皇叔没带银子?”他一副拒不深谈的态度,让献王沉默片刻,忽然冷笑道:“我真是看错你了。上次见你比试骑射时临危不乱,有勇有谋,后来又孤身一人力挽秦州危局,还把你当条汉子,没想到这般懦弱,连堂堂正正挺起胸膛来做回人都不敢!”兰奕欢回过头来,奇道:“皇叔何以突然口出恶言?”他站在一盏琉璃明灯之侧,这样一转身一回眸,依然美的惊人,这酒楼中普普通通的木梯被他一站,都好似金碧辉煌的宫廷殿宇一般。但这样近乎剪影一般的身形,和修长挺拔的姿态,也让兰奕欢脖颈之侧的一块吻痕在此刻格外鲜明。这痕迹有些发深,像是被人吸吮出来的,应该不是新近弄出来的,却还没有褪去,可见当时的激烈。一般他们皇家子弟,就算宠幸他人,也不过是尽情发泄欲望而已,绝不容人轻易触碰脖颈这样危险的部位,这痕迹,更像是被上位者带着掌控和沉迷的欲望所留下的。再想到宏安道说的话,不难想象,兰奕欢从小到大都经历过什么。就算是做戏,也不至于做的这么逼真,这么豁的出去吧!献王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这样屈辱的生活,兰奕欢这么多年来韬光养晦,直到逐渐长大才开始展露锋芒的行为,也有了解释。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接近兰奕臻的人,也是最恨兰奕臻的人,不好好利用起来,简直是错过了天赐的机会。献王看了一眼一直在兰奕欢身边亦步亦趋的侍卫,但很快就被丑的皱了下眉,移开目光,说道:“贤侄,你先让闲杂人等退下再说。”兰奕欢道:“皇叔,这是我的心腹,我的事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您但请直言便是。”“好罢。”献王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像我为何来见你,你其实也心知肚明,确实不用避着他人。”他说道:“你当时年纪尚幼,便落于恶人之手,这并非你的错处,但这么些年下来,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便不思反抗吗?你就甘心情愿怀着一身本事,却这样任人玩弄?”兰奕欢:“……”这大叔演的还真不错,情真意切,激动愤慨,让兰奕欢情绪差点没跟上,心里骂了一句“玩弄你个头”。好在他天生一副含情的眉眼,这样沉默不语,也显出几分令人怜爱的忧郁。献王见硬的起了效果,当下又换了软的,亲自起身,拉着兰奕欢坐回了位置上,缓和了声气说道:“你莫怪皇叔说话直接,我也是替你着急。你和太子之间的那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他说到这里,停住了。兰奕欢不慌不忙,似笑非笑地反问:“哦,我和太子的什么事?”献王哈哈大笑,说道:“贤侄,叔叔都快跟你交底了,你还在这装糊涂,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难道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肯信任我吗?”兰奕欢的心里也在飞快地转着念头。其实献王会说出这句话,也是因为他同样没有十分信任兰奕欢,还在试图诈兰奕欢亲口说出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显然,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想找兰奕欢合作对付兰奕臻,但能不能合作达成,能不能让献王彻底给兰奕欢交底,就看兰奕欢怎么回答了。兰奕欢心念转动之间,忽听身边的兰奕臻轻咳一声,突然一下子有了主意。他笑道:“我哪能不信任皇叔呢。也罢,你过来。”兰奕臻走到兰奕欢面前,单膝跪下,说道:“殿下——”没等他的话说完,兰奕欢已经弯下腰去,抬起他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献王正在喝茶,冷不防看见兰奕欢这样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一口茶水就喷了出去,连连咳嗽。等到他顺过起来,兰奕欢已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