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过头,翎希就看见对面的人转着已泛出水珠的玻璃杯,垂着眼帘一脸的心事重重。
没再开口,两人之间顿时充斥着沉闷的气氛,翎希小口小口啜着手中的甜饮,最清楚自己喜好的就是卡伊德,他一向将自己藏的很深,但眼前的人总是能挖掘出他从不显露在众人前的一面。
「卡伊德,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想了想,翎希还是开口问道,他受不了两人之间这样沉闷的气氛,虽然他并不期待会得到回答。
「殿下,」深x1口气,卡伊德强迫自己抬头直视那双冰蓝se的美丽双眼,接着便看到对方因为那许久未见的称呼僵了下,「我想问您亡国时的事。」
没料到他会这麽说,翎希愣了好一会,放下杯子後将手缩到桌下,不让卡伊德看到他的颤抖。
「为什麽会突然提起?」
「因为」卡伊德又低下头,这种关乎国家的大事不适合在公共场合谈论,但他忍不住了,不只是因为真相,更是因为他眼前的殿下。
「所以,连你也不相信我吗。」不是疑问句,是不冷不热的肯定句,却隐约带了点失落。
说实话,翎希不失望是没有的,卡伊德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对自己的好他都看在眼里,自己对他抱持的那种情感也扩大了失落感。
你能想像,当一个背负着众人希望的人背负着莫须有的亡国罪名,面对所有背叛的亲友,和那些令人心灰意冷的失望悲痛目光,只能自己坚强的感觉吗?
那种感觉他曾经经历过,就像是整片天空都塌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他却无能为力。
有一度他曾经觉得无b茫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但看着被迫跟着自己逃亡的两个弟弟,想起了当时不在国内的卡伊德,他想他或许可以暂时撑下去。
他本以为,终於可以有一个人依靠,有一个人肯相信自己,陪着他度过这段难熬的日子。
他终究不是人们口中那个如神般万能完美的「殿下」,他至始至终,就只是个有血有r0u,像普通人一样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翎希」。
翎希当年身负重伤还带着两个几乎是累赘的弟弟逃避追杀时,不过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而现在连翎希自己都感到惊讶,他这一逃,竟然就是四年。
在这四年里,他几乎是独自一人对抗一个国家,士兵、杀手、通缉令、各方面无论明的暗的全都针对他一人来,既使受了重伤或濒si也只能随便处理後又要开始逃亡,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几乎待不到三个月。
所受的伤,所受的苦,只能往肚里吞,他在多少个让人寂寞到快疯掉的夜里独自蜷缩着哭泣。
但他自己心里最清楚,那是因为他心心念念、支撑他走下去的就是眼前的人。
既使那时他不在他身旁,但对於翎希来说就像是坠落漆黑谷底,绝望前的最後一丝光明。
於是他带着两个弟弟翻过整个大陆,历经千辛万苦寻找忠心的下属,一路上的艰难痛苦全往肚里吞,只想着那人,却没想到原来等着自己的是希望落空。
抱持着的希望越大,得到的失望就有越多,这句话真切的字字说进翎希的心坎里。
闭上了眼,翎希深深x1了口气撇开头,他和卡伊德都需要冷静一下。
"不能被情绪影响、要冷静"翎希在心中告诉自己。
没想到一转头,霎时一束水蓝se的鲜花出现在眼前,吓了翎希一跳。
那束花带着一gu淡雅的清香,水蓝se的花瓣微微透明,有种水晶的透彻晶莹之感。
但真正让翎希吓一跳的是,男人手上的那束花只生长在他的故国,同时也是代表国家的国花。
那束水蓝se的水晶之花,叫做蓝莹花,又因为晚上会发出像月光般淡淡的萤光,被世人俗称为「夜引花」。
"黑夜中,迷失人们的引路者"
蓝莹花,应该早在国家灭亡,就被那些叛徒全部毁掉了,为什麽现在会出现他眼前?
翎希缓缓地抬头,一位身穿白se西装、头戴大礼帽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半脸面具下的容貌颇为英俊,却带着一gu犀利之感,加上一身显眼的白se,站在各se的人群里特别显眼。
心下一凛,翎希立刻提高了警觉,无论什麽时候他都绷紧了神经戒备着,这男人是什麽时候站到他面前的,还拿着那束花又是有何用意?
男人扬起一抹友善的微笑,柔和了脸庞轮廓,接着微微弯下腰将那束花塞到他手里,用恭敬的轻柔语气说:「欢迎您的到来,我亲ai的陛下。」
翎希顿时感到背脊发凉,不敢置信地盯着男人,难道他是
的确,尽管男人藏得很好,他还是察觉到一gu淡淡的魔族气息。
被晾在一旁的卡伊德不明白翎希心中所想,只听到男人低语时最後那句语气加重的「陛下」,一皱眉便站到翎希面前,阻挡男人的目光,十足忠诚下属的反应。
但有没有包藏私心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