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镯在他怀里细细发着抖，“别说了，我会把他打掉。”
事实的确如此，关照年即便当时多想报复欧胡芝，即便当时的恨意快冲破云霄，他也没有把视频泄露出去，他不惜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快点恢复理智，把他对陈镯的感情理清楚！
然而电话显示，对面已是空号。
陈镯摸上他的脸：“我也知道你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一个人长这么大，辛苦了。”
只有我才生得出这样的儿子。”
陈镯愕然抬头，说：“……妈？”
关照年把过往伤疤一一揭开：“下雨天会头疼，是因为有一次摔碎了碗，他让我跪在院子里，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和冰雹，我的头被砸伤，从此留下了后遗症。”
关照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为什么发现的时候不打，一个月的时候不打，要在我回来的时候打。”
关照年说不出话，陈镯轻声说：“我害怕我们的孩子会重蹈覆辙。”
关照年说恨欧胡芝，恨他，为什么恨他，是恨欧胡芝生下了他，还是恨他享有妈妈的好？！
就算陈镯手脚并用，又踹又打，关照年也不放手，他尝到了嘴里的腥咸，哑着声音说：“尽管对我发泄吧，我知道你没有去医院治疗，出现了抑郁状态，我也看到了你手臂上有很多伤……”
和陈镯摊牌后，关照年在当天晚上就走了，走时没有任何人知道，电话卡被他销毁，随身带的行李也被他扔了，夹克外套的口袋里，只有一部手机和两盒药，孑然一身地离开，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护士来打药剂，陈镯伸出胳膊，胳膊上一团一团的青紫色的针孔，看得揪心，关照年呼出一口气，替他按住针孔，帮他换衣服。
关照年按住他的后脑勺，强硬地吻住他的唇，舔落他的眼泪，陈镯的眼泪似乎流不完，被关照年疼惜地擦去。
陈镯看着他的脸，“你别这样。”
陈镯攥紧了被子，眼泪流落，滴在被子上，关照年擦掉挂在他下巴上的泪珠，他自嘲地笑笑：“村上的人说我妈很漂亮，我只见过照片，确实很漂亮，同乡的人说她在岑县结了婚，生了孩子，我想看看她，但是我先看到了你。你穿着校服，神采飞扬，很优秀，他们说你是一中的学生，我有点嫉妒，有点难受。”
陈镯一下又一下扇他耳光，“你滚！滚啊！”
“原来那次你出血，是因为差点流产，让你疼了很久。”关照年的眼中有深深的愧色，他说：“对不起，怪我没有早点发现。“
“……”陈镯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想欣赏那颗玉兰花树，枝叶在日光里摇曳生姿，没有回答。
欧胡芝问：“怎么了？”
关照年说：“我说这些不是想博你同情，我就是做错了，伤害了无辜的你，我想弥补，想补偿，想求你原谅我。”
关照年心中刺痛，紧紧抱着他，左手阵阵发麻，他捧着陈镯满脸泪水的脸，“我知道这两个月你过得很不好，对不起，我不该走，对不起。”
陈镯摇摇头，欧胡芝便走了，把门反锁，陈镯急切地翻出手机，想给关照年打电话，想向他确认，我是你弟弟对不对？你想报复欧胡芝对不对？
只有我才生得出这样的儿子。
欧胡芝的眼睛长得像小杏，内双，偏圆钝，眼神干净清澈，睁着眼看人时有一种清纯感，这双眼睛，除了在自己和欧胡芝的脸上看到过，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关照年！
陈镯打了他一耳光，关照年咽下喉咙里的苦涩，说：“你打吧，只要你能好过一点！”
陈镯说：“可是我过的也没有多幸福，妈妈也没有很爱我。”
陈镯盯着远处某个物件，说：“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会回来。”因为关照年并没有发视频，他就知道一定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你知道了。”关照年心头一颤，垂下眼睛，艰涩地道：“从小有人就说我妈跟别人跑了，我不信，我一直想看看我妈长什么样子。我爸腿瘸，喝完酒会打人，村长把我养大，回家就会被我爸虐待，上学经常被人欺负，十二岁村长去世，我就离家出走了，一直到现在。”
“不会的，”关照年肯定地说，“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和孩子更好的生活……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陈镯说：“没有弟弟可以给哥哥生孩子。”
陈镯听得心好痛。
关照年回了香港，参澜法的手法并不能使绷带放松，反而把伤口摩擦得越来越大，关照年看不下去，不顾他的抗拒一把抱住了他，陈镯静了一会，放声哭了出来。
陈镯脱
陈镯缓缓瘫坐在地上，无法消化这荒谬又现实的真相。
“是啊，被假象骗了，你比我更坚强。”关照年指指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精神类疾病，遗传的，越执着越容易发病。那天凶了你，不是我本意，我只是，只是……有点委屈。”
关照年说：“是我有错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