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
遥望远方的万家灯火,城市在一片烟尘之中闪烁着迷离。
郎世云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不曾来到这个学生时代三不五时就会上山喝茶谈心的地方了。三十四岁的他距离骑着破机车、披着厚厚的旧外套、数算着天边流星的日子已经很遥远了。眼看着路旁小情侣的青春仍在继续,他只能祈祷他们会有个比他初次婚姻好些的结局。
牵着褚友梅下了车,他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在穿着单薄秋装的她身上。
人真的是很健忘,半年以前,郎世云以为自己永远都无法忘却那场生命中的大悲剧,但半年以后,他却在这里急急的想要展开另一场崭新的人生。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这样平静的想起晓吟及薇妮,有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他想如果在天上的晓吟已经超脱了她所有在凡尘中曾有的苦难与病痛,那么她也应该会赞成他的选择。
在两人的静默之中,郎世云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小小的戒指,晶莹的戒面在微光闪烁下有如一颗被抓在掌上的流星。褚友梅能够了解吗?她能了解她在他身上成就了多大的奇迹吗?深吸了一口气,他说:
“友梅,请你给我一个得到幸福的机会,也请你让我有机会带给你幸福。”
相对于郎世云的温声与沉着,褚友梅却是微微颤抖。不置可否的她抖颤着双手,接过了他硬塞到她掌中,仍带有他胸口微温的戒指。
这就是幸福吗?原来幸福也是一种有形状的东西褚友梅很想听从自己有如擂鼓一般的心跳直接的接受,但是理智迫使她困难之极的开口。毕竟,她没有再一个十年去证明一个被错待的感情的真伪,她也不忍心让眼前这个已经是伤痕累累的男子,因她再多添上一笔极可能是毁灭性的伤口。
“你怎么知道你的幸福就是我呢?”褚友梅以为自己说得很冷静,但语音却是颤抖著有如秋风落叶一般的萧瑟。“或许我只是在你快要破茧而出、挣脱出自己苦痛过去的当口,正好捡了便宜的人罢了。你与小薇都是一样。你们原本就可以再度自己站起来,就算是没有我”听着她越来越微弱,几乎是细不可闻的声音。这就是褚友梅怀疑他不爱她的理由吗?这个外表理智自信的女子,竟也有如此自疑、妄自菲薄的一面?
郎世云环住了她小心翼翼捧着戒指的手,有如两个人共同捧着一颗从天上谪落的流星。
“你就是我的幸福。”他肯定的说,并开始有些懊恼,原来他才是他们两个之间,比较浪漫感性的那一个。
为什么褚友梅一定要斤斤计较一段感情的来源呢?郎世云不否认他们的相知相识源自于一场绝不美丽的灾难,但是爱情之所以被称之为爱情,不就只是听凭心脏在神奇的一刻间,完全不听使唤的悸动吗?
他们也许没有机会相识在什么如诗如画、洒满落叶的森林中,也没有那个荣幸萌发感情在某个充满星星的美丽夜里,郎世云只知道也许就是某一个有薄薄阳光的下午,衬着医院里熙熙攘攘的孩童吵闹声,在那毫不浪漫的复健部大治疗室中,她让痛苦的他看见了什么叫作永恒。他为什么能那么笃定自信?褚友梅无从察知郎世云内心的想法,她只是惶乱而痛楚的思索着两人不可知的未来。她急不择言地脱口而出:
“你怎么能够承诺幸福?你怎么能够保证我们之间不会再度上演悲剧?我并不是宽容大度的女子,我还有数不清的缺点。或许有一天,我会像晓吟一样深深的伤害了你”“你不是晓吟!”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褚友梅倏地挣开了他的手,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她艰困的解释着内心深处的惶恐:“可是我也不是你偏颇的眼中那个勇敢,好像可以拯救一切的女子;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或许根本没有办法带给你你想要的幸福。”
郎世云总算有些了解褚友梅心中真正的不信任与恐惧。直觉地他采取了最直接的方式。紧拥住她,他用灵魂最深处的真诚、低声的说:
“我爱你。”
“你不要再说了!”
仿佛无法承受,她畏缩在他怀中狂乱的哭泣了起来。该怎么让她明白?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只是在保护自己,你害怕受伤,甚至也害怕我受伤,这些我真的都懂。曾经我也是这样的人,但是我想得到幸福,跟你在一起的幸福。”
“你不要逼我!”
褚友梅猛然推开了这个太过温暖、太引人沉陷的陷阱。
“我逼你?”郎世云的笑容乍然变色,他铁青着脸沉痛地说道:“我是在承认我爱你!像我这样一个心曾碎成千万片的人都有勇气再将我斑驳的心拿出来与你赌一赌感情,难道你就不能再为我冒险一次吗?”
冒险?她还能再冒险吗?刹那之间,褚友梅竟痛恨起郎世云的勇敢。她无意识的挥开了郎世云伸向她的手。
郎世云怔怔的望向自己僵在空中、形单影只,仿佛永远注定要被拒绝的手。突然之间,受伤的感觉令他痛苦得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为什么我爱的人都不相信我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