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宽阔的朱雀道前行,持矛的银甲卫士屹立两旁,一直延伸到远处金顶乌墙的明光殿,凝聚着夏国威严的赤色金龙旗被高高举在前头,映照出朗朗晴空下的繁荣景象。
然而行至一半,有一宦官走出来将车拦停,上前同领头使臣交谈几句,不一会儿便来马车旁躬身笑道:“长宁公主安!皇后娘娘念殿下舟车劳顿,特遣老奴带您到别苑歇着,朝见之事就交由曲大人等。”
小景挑开帘子道:“这位公公,按照规矩我们殿下可是要先面见君上的!怎么好半路离开?”
“殿下有所不知,陛下前些日子南下处理些政事不在朝中,按例这一步便可省去。”说着侧身示意道,“殿下放心随老奴来便是!”
话毕就有三两个嬷嬷前来侯在马车四周,一旁的银甲卫士也被悉数遣散。
小景还要再问,叶萩却想也没想就跳下马车。
此刻清凉的微风拂面十分醉人,且双脚着地倍感踏实,她情不自禁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然而这举动在旁人眼中再怪异不过。
瞥见几人惊愕的表情,叶萩只得将一口气悄悄咽下,笑道:“那……咱们走吧!”
那宦官低眉微笑一言不发,脚程却快得惊人,一行人在蔽日的高墙之内穿行,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视线终于豁然开朗,原是到了后花园。
正当叶萩脚下匆匆腹中辘辘时,那宦官在一处宫苑前停了下来,匾上明晃晃几个大字——秋阑宫。
这秋阑宫虽说不大,但景致实在不错,院中水池假山亭榭俱全,四周也十分静谧。
等嬷嬷前前后后收拾完离开,那宦官又带了个侍女过来,说是名叫轻罗,留下来打下手的。叶萩看她面容清秀眉眼温和,便高兴地答应下来。
轻罗手脚麻利但不喜言语,小景认为在同一屋檐下相处自然要多亲近,于是时不时同她搭话,却都被三言两语打发了。如此一来她便愤愤不平来找叶萩抱怨,认为那夏国侍女实在不知礼数。
可叶萩此刻只想靠坐在四角亭中看着游鱼发一下午呆,听得耳边一阵聒噪,只像驱赶一只嗡嗡叫的蚊子般挥了挥手。
小景气得跺脚,看那夏国侍女的眼神中便多了些愤愤。
好不容易挨到哺食用膳,小景因为和叶萩相处久了,照常同她围坐同一张桌前,然而这在轻罗眼中无异于大逆不道,白着一张脸说什么也不肯落座,口口声声不合规矩。
“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既然我在这里,这就是此处的规矩!”叶萩饿的发慌,越发受不了这套,抬头没好气道,“你若不想遵守也罢,和蒋公公说一声回去就好!”
轻罗嗫嚅几下,终于扭捏着坐下,然而还是不安地沾一点椅子,吃的也是小心翼翼,看得小景难受不过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也用不着这样拘谨,谁不知道我家公主宽宏大量?你这样吃饭倒叫人看了以为受了多大委屈的!”
轻罗身子一颤,忙扔下饭碗起身道:“奴婢知错!公主您……您要打便打吧!”
“谁要打你?你看我像是那么穷凶极恶的人吗?”叶萩看她伏在地上缩作一团,想着自己半空的肚子十分火大,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容。
可不知是不是她皮笑rou不笑的表情十分骇人,轻罗只抬头看一眼,声音连同身子一同抖得愈加厉害:“不,不是!是奴婢失言了……”
稳住!这都是时代的局限啊,说白了都是受害者!
想到这一层叶萩颇有些怒其不争,无奈叹口气道:“够了!吃饭!”
小景这才蹙眉将她拽起来,只见轻罗脸上早已哭得像只花猫。
扒拉了没几拉了没几口饭,却听门外有一女子高声道:“我就要进去看看!那后萧公主到底是什么神圣!倒叫母后将这处院子给了她!你们别拦着我!”
这又是谁?能让人好好吃口饭吗?
叶萩捏紧拳头。只见在一片嘈杂中,院门“吱呀”打开,一个紫衣少女快步冲进来,身后浩浩荡荡跟了十几个侍女,俱都是神色不定的慌张模样。
“你就是长宁公主?后萧来的?”紫衣少女三两下大跨步进来,一双杏眼上下打量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萩,你呢?”叶萩挤出一丝微笑,揣着双手道。
“百里笙,大夏国堂堂的五公主!”紫衣少女抬起下巴,傲慢看她一眼,“长得倒也说得过去,可是要同皇兄相配,还差得远呢!”
叶萩不紧不慢地笑道:“想必五公主殿下除了品评在下外表外,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吧!不然也不会饭点儿打断人用膳了。”
“哟!你还不高兴了!放心!我来随便看看不会打搅,你吃你的便是!”百里笙斜睨一眼,负手优哉游哉地转了一圈,见叶萩站着未动,又道,“你去吃啊!看我作甚?”
“来者便是客,主人怎好怠慢。不如一同用些?”叶萩笑道。
“说是主人,不觉为时尚早吗?”百里笙冷哼道,却不拒绝甩袖入内,也是东瞧一下西看一眼的悠闲模样。
轻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