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意有那么一瞬间想g脆承认自己吃错药算了。
随便找什么借口都好,现在这个局面完全超出他的控制,他根本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撕开自己小孩子心态作祟下撒的恶劣谎言。
“对,我就是吃错药行了吧。”他拽着图柏冬加快往前走的脚步,“不想散步了,明天请你吃饭,你随便点。”
“我靠,好好好。”果然图柏冬这个饭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就ai你吃错药的狗样子,我早就想吃光岛点评1的米其林……”
“图柏冬。”
一道细听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
还是晚了。
高澄意用力闭了闭眼。
姐姐叫出了这个无论怎么应对都是错误的答案。
17
他如此在意姐姐,应该不算该被谴责的错事吧?
毕竟姐姐可是他的“家人”。
也正因为是相处了超过十二年的家人,姐姐的每个神情,每一动作,她的眼神,她的笑,她说话时任何变化的语气,他都了如指掌。
所以他知道什么时候她说的“没事”根本就是一句逞强的笑话。
姐姐今晚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从海边过来以后就一直神情恹恹,强颜欢笑。
这样的姐姐也罕见地挡不住甘乐遥认真起来的模样,他没被糊弄打发回集训的宿舍,而是不容拒绝地先把看起来有些恍惚的姐姐送回酒店。
“姐。”他在临走之前叫住准备关门的姐姐,站在房间门外,看着她略带sh润的眼睛,扬起一个与平日无异的笑,“打起jg神,你这样后天怎么上班?”
他贱嗖嗖的揶揄语气终于又逗笑了姐姐,她伸手点点他的额头,叮嘱他自己回宿舍注意安全。
甘乐遥在姐姐关上门后敛了笑意。
他不喜欢姐姐在葬礼上时那种几乎要被风吹折的脆弱模样。
她捧着百合掉着眼泪,失去家人的哀恸于她而言无疑是深刻的切肤之痛,即便厚厚的坟土底下埋着其中一位,早就在她幼时将她无情抛弃。
甘乐遥也知道他的姐姐还有个弟弟,年纪和他一样。
但不同的是,那个东西是跟姐姐有血缘的,在世俗意义上被默认的,真正的弟弟。
开什么玩笑。
这对甘乐遥而言简直荒谬,他无法认同就因为t内那点虚无缥缈的破血,有个人便能够无论何时都算作姐姐的家人,哪怕他消失在她生命里的时间超过十年。
就那种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连葬礼都不来的家伙?
就那种被姐姐连脸都忘掉的家伙?
就、那、种,连报上名来都不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姐姐耍得团团转的家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姐姐一定不知道她和她的血缘弟弟在长相上有相似之处。
只不过姐姐常年都是垂着眼角、柔和地微笑,而那小子则是一脸全世界都欠了他的y沉模样。
还撒了个无聊的弥天大谎……
甘乐遥撑着脸望向景se快速倒后的车窗外,轻蔑地冷笑一声。
18
高澄意想象过很多次,当那个小孩子心态发作撒下的谎言被戳破时,她的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难过?失望?不在意?
他本以为他能足够冷酷地欣赏姐姐所有的悔意与难堪,恶劣的谎言之下,他想冷漠地刺伤她,嘲笑姐姐是否眼盲心盲,寂寞到能把亲生弟弟当做陌生异x暧昧。
然而事到临头,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图柏冬茫然回头的那个刹那,高澄意直视着眼前笔直的公路,袖管下握紧的手背上,隐隐凸起淡青se的血管。
转弯镜中映出的是姐姐霎时泛红的眼底,社会0爬滚打过的她掩饰泪意的速度极快,在外人看来她神se仍然如常,可身t里的血缘拥有特别的敏锐,高澄意从她敛去的神情中,仍然捕捉到了那抹转瞬即逝的阵痛。
是痛没错。
她难堪,失望,且不理解于他居然真的坐实那个恶劣的捉弄。
这的确是最让人费解又最优柔寡断的报复,就连高澄意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一点报复成功的快意都没有。
沸腾的血ye如数冷却在姐姐的双眼之中,高澄意扯走隐约意识到什么的图柏冬,他用力地皱了皱鼻子,难得觉得迎面吹来的海风凉得刺骨。
姐姐如他料想的那般被他的谎言刺伤,情绪为他牵动,他理应是居高临下的胜利者。
然而时隔多年,在察觉到姐姐泫然yu泣的那刻,高澄意仍然觉得自己被禁锢在当年小小的身t里,他望着姐姐滑落泪水的脸颊,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慢慢攥紧。
你遗忘我。
你抛弃我。
你来见我。
就像姐姐与他之间不可逾越的时间差距,他在姐姐面前,永远都是个不懂事的输家。
他那天准备的台词本是一把准备狠狠cha往姐姐心上的淬毒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