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工人新村的街巷,老远看见高高竖立在外面的招牌,上面的大字是“天亮餐饮服务中心”招牌的下面标明了送餐热线电话号码,何天亮顿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这就是家啊!在外面跑得再累再忙,回到家里就像船儿进了避风港,可以完全把外界的风风雨雨抛到脑后,安然享受那一份温馨平和。小草的业务发展得也不含糊,自从开展送餐业务以后,营业额增长了一倍还多,成本却基本上没有增加。那天小草兴致勃勃地告诉他,就这样干每月的纯收入能上五千块,一年就是六万块。放在过去,听到这个消息何天亮能乐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如今这笔收入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当时他脑子里正在转东方铝业业务方面的事儿,对小草的消息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报告了这个喜讯,没有得到预期的热烈反应,小草挺不高兴,说:“对了,我忘了你现在是做大生意挣大钱的人,根本也没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从那以后,再也不跟他提餐饮中心的事儿了。不是吃饭时间,没有什么客人,厨师老王泡了杯茶在院里享受,小工和服务员蹲在地上择菜。见到何天亮,都赶快站了起来。何天亮说:“你们忙你们的。小草呢?”厨师说:“出去了。”何天亮问:“上哪儿去了?没留话?”厨师摇摇头:“没说上哪儿去,走了有一阵工夫了。”何天亮估计她临时有什么事情,也不多问,进了屋里找到那卷还没有冲洗的胶卷放到包里,准备第二天给处长送过去,然后就倒在床上,想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刚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院子里拐杖敲得地面“砰砰”响,难道是三立来了?何天亮激灵一下从床上坐起。自从跟三立两口子分手后,三立再没有露过面。何天亮忙着跑业务,也没去找过他,就像是两人的交情已经断了,不知道他今天突然找上门来又有什么事情。果然,听见厨师在院子里跟三立打招呼。三立问:“天亮在不在?”厨师说:“在呢,刚回来。”接着朝屋里喊“何老板,三立来了。”那意思很明白,是给何天亮通个信儿,免得何天亮措手不及。何天亮急忙迎了出去:“你小子今天怎么想起我了?”三立没有想象中的局促,就像昨天他们还在一起喝过酒似的:“cao,这段时间真把我忙乎坏了,今天才倒出空来。”何天亮问:“坐屋里还是坐院里?”三立说:“就坐院里,屋里闷得慌。”厨师跟小工赶紧搬出两个凳子。小工又给泡了一壶茶端出来,然后跟厨师识趣地回到厨房不再出来了。“买卖还好吧?”何天亮给三立沏上茶,又递给他一支烟。“发不了财倒也饿不着,就那样儿。”两人一时找不出话来,就默默地吸烟喝茶。何天亮了解三立的毛病,他的话头要是勾起来,能滔滔不绝跟你扯个没完没了;要是话头勾不起来,他能闷闷地陪你坐一天,就没话找话地问:“宝丫好着呢吧?”三立“cao”了一声:“她还能有什么不好,大大小小也算个老板了,遂了她的心了。”何天亮说:“宝丫想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亲兄弟还分家呢,迟早都得分还不如早点分。分开了各干一摊,说不定反而是好事。”三立用拐杖撑住下巴,吞吞吐吐地说:“天亮,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表面上咋咋呼呼的,实际上在家里说了不算,这个,这个”何天亮打断了他的话头:“得得得,我知道你不愿意跟宝丫一般见识,也不是怕她。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的,有啥事抹不过去?你别往心里去,咱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三立“唔”了一声,问何天亮:“我听人说你现在跟东方铝业生意做得挺好,发了吧?”何天亮说:“做了一段时间了,给他们供应劳保用品,还不错。”想起来趁机给三立解释一番“其实这个生意我跟道士活动挺长时间了,手表卖了以后之所以没有及时分钱,一来当时正忙着跑这个事儿,没有顾上;二来怕事儿真成了货款不够,想先把那笔钱留着当货款,等转上几转钱多了不是分得更多吗?宝丫急着要钱,我也只得给她,可不是我联系了这单生意有意甩你们。”三立粗脸一红:“那件事你就别再提了,怪不着你。不过话说回来了,宝丫有残疾,做那么个小生意没少受欺负,她也是被欺负怕了,再说了,我们也是穷怕了。你想想,从小到大哪见过那么多钱。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谁不想早点装到兜里才踏实?”何天亮说:“你们的想法我当然明白。我再说一遍,这件事我对你跟宝丫一点意见都没有。”三立说:“那好,既然你这么说了,今天晚上我请你喝酒。”何天亮笑着骂他:“你这个小子,守着我家的饭店说请我喝酒,你这不是骂我呢吗?怎么?生分了?”三立说:“我跟你生分什么?我是怕小草不乐意。”“背着我说啥呢?什么事情怕我不乐意?”随着话音小草从外面走了进来。三立有几分尴尬。小草倒挺洒脱:“三立来了?好多日子可没见你了。今晚上不许走,跟天亮好好喝一顿。”她自然。三立也不再拘束,应道:“天亮正要让我跟他喝。我说怕你不乐意,你就来了。”小草说:“你就觉得他是好人,我是孬人。”说完对何天亮跟三立说“我今天刚好还请了客人,你们猜猜是谁?”何天亮向来没耐心猜这些事儿,不接茬儿。三立连着点了道士、二秃子、肖大爷一串人的名字。小草都摇头否定了。“行了,你打破脑袋也猜不着,进来吧。”小草朝外面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