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笑笑表示感谢,依道士这位上帝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坐在门边的小圆凳上,又问道:“请问先生要什么酒水?”道士看看何天亮。何天亮说:“就啤酒吧。”道士便点了啤酒,又要了果盘和瓜子儿一些零食。小姐正要出去,道士又问:“有没有小姐陪客?”服务小姐笑了,说:“当然有,先生不知道是自己到迎宾室挑选还是让我给你们叫来?”何天亮想起卖羊肉串的小贩说过的那些话:“包厢里头都是暗窑子”又想起上一次道士领他上“公共厕所”的经历,赶紧说:“算了,我们兄弟坐坐不是挺好吗?”道士用膝盖顶了他一下,对服务员小姐说:“好,我们自己去挑。”说着拉起何天亮跟在包厢服务员的后面朝迎宾室走。路上道士说:“你怎么傻子似的,到这儿干吗来了?我们兄弟要坐要谝到哪儿不行,何必
您常喝的就是青稞酒,我们这里没有,每一次都得到外面给您买,这我哪能忘了。”道士说:“不错,没有忘了大哥我的喜好,这样好了,小费你不敢要,过后我给你们老马说说,让他给你加薪,或者提拔你当领班。”小姐让道士哄得心花怒放,满脸都是光彩,高兴地告诉道士:“今天您要喝青稞酒不用到外面买了,马总见您爱喝这种酒,怕您来了临时买不来,就进了一箱,没想到要的客人还挺多,如今已经成了我们酒楼的必备酒了。”道士说:“完了,这么一来,你们肯定得加价,我又吃亏了。”小姐说:“那哪能呢,别人加不加价我不敢说,肯定不给您加价。”道士得意地哈哈大笑:“这还差不多。”小姐问:“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有?要是没有我就安排去了。”道士问何天亮:“你还要什么?”何天亮说:“我什么也不要,就吃你点的。”小姐走了之后,何天亮问道士:“我看你跟这里挺熟的,连服务小姐都像是你的朋友。”道士说:“来过几次,他们总经理老马是穆斯林,听说了我的中华正气道非要跟我练功不成,我哪敢招惹他,那不是等于勾引人家叛教吗?不过我们关系处得还可以,每次来了至少打七折。生意人嘛,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就得算朋友了。要说到服务小姐,不但这里的服务小姐,任何一个店的服务员我都从不找人家的麻烦。你想想,这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出来打工养活自己容易吗?哪一个过得去的家庭能放自己的女儿到外面端盘子洗碗伺候人?再说了,如今的社会人心险恶,小姑娘一个人出来闯荡,处处是危机,步步有陷阱,要活个囫囵人又能挣点钱,真是不易。我最讨厌那些进了酒楼饭店就以为自己真成了上帝的主儿,挑三拣四好像不刁难刁难这些小姑娘就吃亏了似的。他妈的,这样的上帝狗屁不如,真有本事回家给自己老婆使去,给自己的上级领导使去,欺负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服务员算什么东西!上帝要是这个样儿,早他妈下岗了。”两人又吃吃喝喝胡扯八道一阵,酒足饭饱了,道士说:“今天高兴,我招待你来点饭后余兴节目。”何天亮急忙推辞:“算了,哪儿我也没心情去。上一次你小子领我上公共厕所,就够丢人的了。”道士坏坏地笑着说:“上一回怪我事先没给你说清楚,在里面呆了七八年,突然要干那事起不来是正常现象,再说你也太紧张。今天咱们不去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地方,咱们到大都会娱乐城给白国光当一回上帝去。”何天亮觉着道士这个提议不太妥当,可是能到白国光的地盘上威风一回对他又确实有诱惑力。他还在迟疑不决,道士已经唤来服务员埋单。上了车,何天亮心里却忐忑不安。道士说:“你上次去找他的时候气不是挺足吗?今天这是怎么了?”何天亮说:“上次去跟这一次不一样,上次是为了找到宁宁,这一次是花钱学坏。”道士啧啧道:“你别再想着自己是好人了,你也不看看如今的世道,满大街走的有几个好人?到娱乐城玩玩就是学坏,那共产党还让开这娱乐城干吗?”何天亮受不了他的引诱,就跟他坐了出租车出发了,远远地就看见大都会娱乐城的霓虹灯变幻着俗艳的色彩妖媚地诱惑着这个世界,用灯光和招牌装饰起来的华丽令人联想起浓妆艳抹的荡妇。下了车,道士昂首挺胸率先朝大门走去。何天亮跟上次来找白国光时的心情大不一样,没了那种一往无前、奋不顾身的劲头,人还没进去心脏已经开始突突乱跳。他四处睃巡,没有看见黄粱噩梦,便跟在道士身后走进了门厅。一进门,马上就有身着旗袍的小姐迎了过来,旗袍的衩缝一直开到腰际,稍一迈腿就原形毕露。何天亮想到外面的人说这里的小姐里面不穿裤衩,想证实一下,却不敢朝人家的那个部位看。“要个包厢。”道士摆足了大师加大款的架势,气派十足地吩咐。迎宾小姐恭恭敬敬地把他们引到包厢的门口交给专门服侍包厢客人的小姐,然后向他们施礼离去。进了包厢,小姐跪在沙发前请示:“请问先生点些什么?”何天亮见她年龄不大,模样周正,怯生生地跪在茶几前面,心里十分不忍,对她说:“小姐你站起来或者坐下跟我们说话都成,又不是没有地方,跪着干吗?”小姐说:“谢谢先生关照,我们这里规定就是要屈身服务,以表示对客人的尊重,客人就是上帝。”道士见女孩子跪着伺候自己,何天亮不安,他也觉着难受,就说:“既然我们是上帝,你就听上帝的,上帝现在让你坐在那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