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剔骨挖心一般,剧烈地疼痛着,恨不得立马死去。
他不发一语,墨眸晦涩不明,痛苦全被他死死的掩在深处。
凌容与看着从盛煊身后探出头的少女几瞬,目光掠过一抹狠戾,从怀中掏出手绢。
“盛姑娘在大年三十已和孤表白定情,那晚你亲口说你心悦于孤,为何今日又说你心悦宁绍?这手绢是你亲手赠予孤,绣有你的闺名,你……”
想说的话太多,他没来得及一口气说完,又是一阵猛咳,口中鲜血不断溢出。
“什么?!”赵舒窈诧然不已,重重地倒抽一口气。
宁绍猛地回过头看向盛欢,黑眸里有着震惊与质疑。
他虽不愿相信太子的话,可太子手中有盛欢的手绢却是不假,即便太子再轻狂,也不可能拿一个假的手绢,硬说那是盛欢的。
赵舒窈杏眼圆睁,咬着嘴唇,怒不可遏的将盛欢从盛煊身后拽了出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赵舒窈怒极攻心,郁闷憋屈的说不出半句话,想也不想,抬手就要给盛欢一个耳光。
“窈儿,还不住手。”永安侯夫人眉头紧蹙,“皇城之中,不得放肆。”
赵舒窈身高与盛欢相去不远,正好将盛欢遮挡起来。
她早就气炸,此时已经听不下母亲的话,还是一掌狠狠甩了过去。
盛欢下意识抬手要挡。
盛煊从旁窜出,早一步挡在她面前,拽住赵舒窈手腕。
他闭了闭眼,再次感叹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赵舒窈狠狠地瞪了盛煊一眼,下巴微微高抬,倨傲冷漠,盛气凌人的睥睨着他,“盛侍读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松手,本小姐岂是尔等之辈可碰!”
周正此时才带着一群宫人,匆匆赶了过来,“殿下,祖宗,奴才求您了,求您了,您快服药吧。”
凌容与离开前将药打翻,周正再回头端一碗药回来,太子便失去踪影,找了许久才终于在宫门口找着了人。
转瞬间,一群宫人已上前将凌容与团团围住,又是撑伞遮风挡雪,又是递手炉,又是喂药。
周正见到太子吐了满地的血,霎时脸色一白,满头大汗,连忙拿出干净的帕子,替他擦拭嘴角鲜血。
在一片混乱场面中,唯有宁绍仍立于原地,风起衣荡,颀长清绝的身姿纹丝不动。
他垂首敛目,不知在想什么,向来温润的眸子有一瞬腾满Yin沉,却又飞快地消散。
盛欢脑袋一片空白,心乱如麻,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毫无血色。
她到底两世年纪都不大,又被护得紧,本就心思单纯,根本没遇过这种情况,论心机谋算,论不要脸的程度,都远远不是凌容与的对手。
盛欢不敢相信凌容与居然真的不管不顾,拿出手绢,一口咬定两人已私定终身。
这下她该怎么办?
刚才宁绍看她的眼神Yin沉又可怕,虽然只有短短一瞬,盛欢却瞧得一清二楚。
若是连宁绍也不要她,她就真的只能进东宫当侍妾了吗?
盛欢自然不会将凌容与那日的保证当真,她不过就是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小商女,就算凌容与再如何任性妄为,帝后也不可能点头同意,让她当太子妃。
她抬眼看了凌容与一眼,发现他的嘴唇就跟他的脸一样地惨白。
少年唇上残余的一抹殷红鲜血,搭上他Jing致的五官,竟然有种惊心动魄,妖艳的美。
他一直在看她,目光从未有半分动摇,墨眸里压抑着强烈而又隐晦的侵.占.欲。
这一世,他唯一不变的,恐怕就只有这个眼神了。
盛欢仓皇地敛下眼睫,不敢再看。
永安侯夫人揉揉眉心,在丫鬟的搀扶下,终于来到赵舒窈身旁。
“太子殿下不过就是得了个知心女郎,这非大事,窈儿不可如此意气用事。”
永安侯夫人轻叹一声,转头看向被盛煊护在身后的女郎。
“你便是盛煊的妹妹,盛欢?”
盛氏女的名字,赵舒窈不知在她面前提了多少次,永安侯夫人自然知晓这号人物。
盛欢惊魂未定,闻声抬眸,恰恰与永安侯夫人四目相交。
两人看到对方皆是一愣。
永安侯夫人似是有些不敢置信,重重地闭上眼,而后再睁开,这才确定的确不是自己眼花。
眼前的少女,实在太像年轻时的自己,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永安侯夫人的贴身丫鬟冬梅,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一时没忍住,惊呼出声。
“夫、夫人,她,她,她跟您长得好像。”冬梅极其震惊,说话声音不由得拔高起来。
冬梅是牧婉清的陪嫁丫鬟,牧婉清十岁不到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着,她自是清楚自家夫人年轻时的容貌为何。
冬梅目光诧异,在赵舒窈和盛欢脸上来回扫视,越看越觉胆颤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