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那日太子在盛家大宅前说的那些话、做的事,很快就传到她耳中。
太子做事倒是一如往常,十分严谨,巷口巷尾都封得死死的,但终究没能挡住裴皇后早就安排好的人。
裴皇后为太子生母,年轻时与永安侯夫人并称‘京城双姝’,尽管如今已年过四十,岁月却不曾于她脸上留下痕迹,依旧是个风姿婉约的大美人。
凌容与的相貌随她,因而以俊美著称,姿貌绝lun。
可惜生得再好看,却始终于对女色不感兴趣,如今已年十七,连启蒙宫女都未曾碰过。
这件事裴皇后一直想方设法的瞒着,景成帝并不知太子从未与女子亲近过,只当太子跟他年少时一样冷心冷情,不好女色,待年纪再大一点,识得个中滋味就会开窍。
裴皇后为此一度怀疑儿子有断袖之癖,忧思许久,听见凌容与终于对女郎起了兴趣,心中高悬多年的大石终于得已放下。
就是初识情滋味的儿子的手段,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裴皇后清楚一切来龙去脉,虽然知道那日太子被盛氏女打了一巴掌,心中却未有半分恼怒。
甚至觉得她打得好!
当街强吻人家,恁是大梁民风再开放,那也是轻挑浪荡的登徒子行径。
堂堂太子怎可如此仗势欺人,调戏民女。
该打。
太子平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知喜欢一个人时,该如何追求人家。
当时正逢年节将近,皇宫一切事务都需要裴皇后安排处理,她实在没心思也没时间教育儿子。
原本想待年节过后再召见盛氏女,再与太子长谈一番,没想到太子大年三十当晚,居然又出宫见盛欢。
太子素来稳重,却三番两次为盛氏女破例,所做所为甚至越发荒唐出格,她怕自己若不再将这盛氏女召进宫见上一见,早晚要出大事。
裴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思绪再度绕回眼前少女身上,放下手中茶盏,淡声道:“把头抬起来给本宫瞧瞧。”
早前宁绍来拜访,盛欢特地为此盛妆打扮过,此时一张小脸明媚鲜艳,眉若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唇如点朱。
裴皇后见她的容颜,愣怔一瞬,眼中绽放惊艳之色。
不稍片刻,裴皇后瞳孔却骤然一缩,眉头重重蹙起,心中涌起一阵惊涛骇浪。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盛欢,眸底带着几丝凝重和严肃。
好半晌,裴皇后才yin沉道:“起身,过来本宫面前。”
盛欢心里打了个突,深吸了口气,不慌不忙地爬起身,徐徐往前,低眉顺眼的走到裴皇后面前。
微微福身,正准再次恭敬行礼,却听裴皇后沉声道:“不必行礼,头抬着给本宫细瞧。”
“是。”
盛欢下巴稍稍抬起,秀长眼睫低垂,羽扇一般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还不知为何皇后突然召自己进宫,心中更是害怕凌容与已将两人的事告诉裴皇后。
说好的给她时间,直到上元节呢?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盛欢嘴唇微抿,心中再次痛骂起凌容与。
面上虽不显半丝恼怒,扶在腰侧,覆在另一只手底下的葱白手指,却微微卷缩,抓着衣摆不停地翻绞。
裴皇后看着她,目不转睛,意味深长。
眼前少女容貌姝丽,明艳动人,盛氏女的身家背景她早派人调查过,除了盛家兄妹容貌毫无相似之处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裴皇后原以为这是儿子容貌随爹,女儿随了娘的关系,探子才会这么说。
如今她见着盛氏女,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张脸,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
像,实在太像。
尤其是那双潋滟桃花眸,眼尾处一颗不明显的泪痣,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与阿清十五、六岁那年的模样,如出一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裴皇后心中本就对盛欢有几分怜惜之情,如今一见到她的容貌,更是升起丝丝缕缕的好感。
她微微垂下眼睫,若有所思,“你的生辰八字为何?”
盛欢心头一凉,额间瞬间沁出细密冷汗,呼吸微沉。
皇后娘娘问她生辰八字,难不成是要拿去比对看是否有与太子相冲?
盛欢心中七上八下,却也只能如实以告。
裴皇后听完她的生辰八字,手指几不可察地握紧一下,再次睁大眼细看了盛欢许久。
难道阿清当年怀的是双生子?
看来她明日得召阿清进宫,细问一番,从长计议才行。
半晌,裴皇后抬手轻揉眉心,闭眼道:“芳云,送她出宫。”
芳云是她身边的掌事宫女。
盛欢桃花眸微微瞪大,眼中有几分愕然与惊喜。
她原以为皇后会责骂她勾.引太子,或是提起她与太子的事,没想到裴皇后居然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将她叫过去细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