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第二可爱的小娃娃了,生的漂亮,又有脑子,十八岁就武功大成,寒山派那些老顽固们所有心思都托付在他身上了,小濯儿也乖巧孝顺的很,从没有做过一件让周围人不舒服的事。”巫常走上台阶,低头去看水晶棺里的人,寒气缭绕中,里面安躺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正如他所说,生的漂亮又聪慧。
陆小凤不由自主随着他去看,来不及细想他的话,就听他继续说下去:“后来小濯说要带兵打仗,他总是有这么多的Jing力去做些自己爱做的事,老顽固们也说少年人就该勇闯四方,他就去了,离开故土一去就是十年,再回来时却是一副灵柩运回了。”
“他发生了什么事?”花满楼收了扇子在背后,迫切问道。
巫常眼角扫了他一眼,似乎他的不安是意料之中,忽而又转换话题说下去:“人之生死,除老病之外,无非为名利贪欲,或爱恨情仇,有生有死,才是这世间正道。可惜生死之外,仍有一些让人永远无法勘破放下的东西,日夜思索不休终为执念,便生生死死都难逃其外了。”
“说些能听懂的。”陆小凤显然并没有被重熙方才那一掌吓乖,仍然收不回对巫常不敬的态度,他自己也解释不清,并不是厌恶,而似乎是一种怨怼。
重熙抬了抬眼,却只看着巫常道:“我来替你说,你坐一下。”
巫常一席话说到现在,好像真有几分倦怠,眼睑微垂,被参差长发遮掩,他摆了摆手,挪了一步就着台阶而坐,竟也不掀白袍,直接坐下来单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你们不是猜到画中人是寒山派的弟子了吗?他叫木濯,曾是寒山派的传人,一百年前己卯之乱中,他带兵协助朱桁平定苏北,后来在此驻守了两年,局势定下之后,回朝辞官,本该重回江湖,但却被一个人拦住。”
“是当时苏北的名儒藏弥浊?”陆小凤去看地上那堆白骨,平时破案子哪里少见的了,但此刻却有些惊心。藏弥浊一介文人,本该谨守礼义廉耻,却能为一个男子做到此地步,甚至倚棺相守,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果然,重熙接下来的话十分随意,却让陆小凤和花满楼哑然相视。
“藏弥浊是先朝时的山长,朝廷易主,他们这些文人守节,三番两次造反。木濯当时正好在淮安府驻守,一来二去就有了来往。后来朝局稳定,木濯应他师门命令回山,结果皇城之外,藏弥浊以命阻拦,闹得朝廷皆知。再然后木濯就没回寒山派,继续驻守山阳,六年之后寒山派选下任山主的时间到了,派人来找,只带了具棺材回去。后来没下葬,尸体又被人偷走了,寒山派的至宝也丢了,经此之事,损失了弟子和宝贝,寒山派就此不问世事。”
半晌陆小凤才问:“朱墨刀就是寒山派的至宝?是藏弥浊偷走的?”寒山派远在西北,山高路远不说,更是高手云集,藏弥浊区区一个文人,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不可置信。
“不是。”重熙回答得很快,“寒山派的至宝是寒山石,可定颜锁魂。”
花满楼本来不信,却又一想世间事多莫测神秘,这定颜之说见莫道晚就可知不是虚妄,至于锁魂,大概也不是它本意而言,另有殊途同归之法罢了。不过这种事情不亲眼所见到底做不得真,而且就算棺中人容颜不老,亡魂不散,再回归又有何用?毕竟另一人已成白骨。
虽然听巫常和重熙所言,他二人对藏弥浊全然无视,只怜惜木濯的死。
但感情之事,谁对谁错从来就不是一个有答案的问题,爱恨纠葛间,心意还在不在也不是一个可以回答的问题。木濯后悔不后悔被藏弥浊拉进情网,为一场惨淡收场的爱情牺牲了所有,并不是其他人可以评判。
巫常和重熙不能,他和陆小凤也不能。
陆小凤对此神神叨叨之说一向不屑,岔开去问,“那朱墨刀当真是藏家所有?”
“没错。”重熙似有不耐,随口回答一句,就对陆小凤道,“好了,也带你们进来了,找刀吧。”
“虽然我自己也对这刀很感兴趣,帮忙找一找不是不可以,但至少要我知道它究竟长什么模样,几只鼻子几只眼?”
本来是顺口开了句玩笑,结果重熙微微惊讶:“你怎么知道它是活物?”
“......活物?”陆小凤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花满楼在一旁深有同感。
“一只鼻子两只眼,但是没有嘴巴。”重熙索性回答了他们,“认定的主人一死,它一睡就是一百年,唤醒它很难,你一会儿要仔细凝神,别再吊儿郎当的。”
重熙说完,就转身去准备什么了,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掏出一件又一件东西,都是极小巧的,又带着难掩的岁月痕迹,却看不出有何用途来。
花满楼凭着感觉往巫常那里去看,从方才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再开口,房间里似乎已经没有了这个人一样,但那里的气息是黯然的,是困惑的,也是执着的,不知为何,花满楼觉得自己感受得到。
“我要做什么?”陆小凤来了兴趣,问重熙。
“竖起耳朵,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