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在桌上到处探着,忽然抓到一个十分骨感的东西,还以为是桌饰,喜出望外地抓住死死按在最后一个角上,美滋滋地研究路线图,掩耳盗铃地无视尴尬的氛围。
研究着竟入了神,发现季陌设计的路线很是奇怪,有几处甚至绕了远。但细细一想,都会发现其中的妙处。
只是有一处,明明可以从崖壁上的栈桥抄近道走,而路线却分明写着要规规矩矩沿山脚走小路。
“这是为什么?”周浔之曲指点着那一处,“有栈桥不走,偏要走崎岖的山路。”
季陌坐在桌旁,瞥了眼他所指的地方,语气不屑:“火。”
火?周浔之念了一遍,忽然顿悟。栈桥是木质,顺山而建,绵延千里。无论前后,一旦有人放火,必定难以逃生,损失惨重。此处已接近蜀地边境,若是行军不出一日郑北就会知道。以郑北的性子,万一破罐子破摔,不定何时会动一动手脚。
周浔之感叹这人还真是心思缜密,还没感叹完,就听见季陌含笑道:“你看完没,我胳膊有点酸。”
周浔之纳罕,视线扫过去,一眼就看见按在右上的那个他以为是桌饰的东西,分明是季陌骨节分明的手。
卧槽?
周浔之被口水呛了一下,轻咳一声,故作镇定:“没有,再按会儿。”
季陌用左手揉了揉额角,忽然觉得这人除了勾引皇上以外,还挺可爱的。
入了夜,营帐外的篝火闪烁明灭,有巡逻的士兵在外。季陌长这么大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来基本上没出过都城,一向锦衣玉食,忽然歇在野外,熄了灯有些不安。
他一介文官,自然是没有见过战争这类大场面。自古以来敌刺军师这类悲剧频频上演,他又注定打不过人家,竟担心起来。
季陌坐起来,按了按眉心,透过帐子隐约可见驻守士兵燃起的火焰。
他探身拿出一把短刀,在手里掂量一下分量,小心翼翼抽出来,刀出鞘,轻微的摩擦声在黑暗中竟带来一丝安全感。
“怎么了。”
季陌一惊,短刀一下子被怼了回来。黑暗无法视物,听力就变得很好,周浔之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一般,其中冷意十足。
季陌知道他们这种人听力被训练过,但没想到这样细微的声音都能被听到。
其实周浔之压根就没睡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睡着。再加之他本身就对兵器的声音格外敏感,季陌一拔刀,他瞬间警惕起来。
季陌怕他误会自己要杀人,干脆实话实说:“我就是有点怂,没别的。”
周浔之愣了一下,看向他的方向,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情敌就情敌呗,总归还没到互相谋杀的地步,是他多虑了。为了弥补一下,周浔之小心开口:“要不...你来我这儿睡?”
说完周浔之就想抽死自己。
季陌“啊”了一声,非常震惊,他当然是乐意的,但是一想到同床这事儿,还是矜持地拒绝:“呃,那个谢谢,不用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周浔之耳根通红,一紧张开始说话不经大脑思考:“不客气。”
最怕空气继续安静。
季陌想了想这话怎么接,想了半天,觉得如果真被打了,还得靠周浔之救,必须先搞搞关系,关于心照不宣的情敌一层面暂且先放放,冰释前嫌一般地说:“那个,晚安。”
最怕空气无敌安静。
周浔之连带着脖颈都是通红,暗自庆幸四周是黑的季陌看不到,轻声回答:“嗯,晚安。”
第3章 戏叁
东方发白,再次上路。马不停蹄地赶了几日,很快就到了蜀地的边界,一路上没有预料中的重重困难,竟然畅通无阻,愈往后走,程释明显提高了警惕。
把能做的防御工作都做好了,终于在靠近蜀地边防几公里处遭到攻击。
此时大概算是撕破脸,郑北已无顾忌,迅速制服与蜀相接的几个乡镇,封锁邻近城中近五万将士,反对者皆遭或杀或禁闭,在边界拉警戒线,备好武器,整理七万蜀军,不从者及逃跑者一律就地□□。
蜀地几乎是独立起来,目前还没有进攻的意图。皇上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则罢了,皇上若是前来讨伐他也不怂,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火烧连营不是什么好方法,不过郑北此举也就是摸清敌情,火还没烧起来就被发现。
这也是一个疑点。
白天作案本就十分显眼,何况作案地点还是在军师的营帐外,这摆明了就是告诉大家他要干坏事儿了。
正午,士兵都有些松懈,再加上有换班,混到季陌的营旁不是难事。
季陌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晃悠时,火苗已经腾起来了。那人明目张胆地站在那里,他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季陌扛起箭弩,不熟练地把箭搭上,还未射出被人一把塞回了营中。
季陌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箭弩分量也不轻,砸在身上有点疼。火光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