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玉恨仍是哭,那叫花子拍了拍他,“不许哭了!”
温玉恨盯著那根棍子看,害怕真被人打成瘸子,他想看叫花子此刻是什麽表情,这时才发现对方竟是个瞎子。
“别拿手到我面前晃,没大没小的东西。”那叫花子说。
“你不是瞎子……吗?”温玉恨疑惑了,终是止住了哭。
“我看不见,但是我感觉的到咧。”叫花子说,“还有我的耳朵也很灵,你坐过来,听到里面唱著什麽吗?”
“什麽里面唱著什麽……”温玉恨压根听不到除了他俩之外的声响。
而叫花子则得意地哼起曲儿来,“可怜你留青冢独向黄昏──”
温玉恨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倒真能听见些调子传出来,“这里面在唱啥?”
“唱戏呀!”叫花子道,“这喜丰园门口的一小块地方可是我独占的!我在这乞讨了好多年,每天都能听个一时半会儿的戏,好不惬意喽。”
温玉恨讶异一个双目失明的要饭的能不带任何悲伤情绪的说出这一番话来,“你觉得好听吗?”对方又问道。
“好听。”温玉恨答。
“改明儿你瞧见了园子的老板,你就死皮赖脸缠著去拜师,学个几手也能给我唱唱。”叫花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为什麽要学这个啊。”
“那你就是想饿死?那就赶紧起开别蹭著我。”
他挨著叫花子身边坐下,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说“喜丰园”这个名字,而许多年之後,不管是北平的或者是外地的都知道了喜丰园,因为这园子里出了一个名角儿叫做温玉恨。
“问苍天何使我两人共命,
听琵琶马上曲悲切笳声,
看狼山闻陇水梦魂犹警,
可怜你留青冢独向黄昏……”
温玉恨唱罢最後一句戏词後躬身谢幕,台下的师弟师妹就围了上来,“玉恨哥你为什麽要离开喜丰园啊?”
此番是温玉恨最後一次在台上唱戏,他想著要走也得跟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弟姐妹和师父打个招呼,这出《文姬归汉》不是唱给看客的,权当作是告别。
不舍是真的,但有些话也只能说一半藏一半,温玉恨只说自己有些厌倦了,他对不起师父这些年栽培,又跟几个兄弟敬了酒,就走到後台卸妆去了。
温玉恨想,这次卸了妆,换下了这身衣服,以後就再也与这些粉妆花腔无瓜葛了,他对著镜子小声的说了句再见,也不知道是跟这些年的风花雪月还是跟过往的自己,但总归是,再也不见了。
当然前一刻他是这麽想的,温玉恨刚踏出喜丰园,迎面就撞见了堂岛三郎。
“这是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哪儿呢,温老板?”
颜子笙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将针头从手臂上拔出来,这会儿楼上的电话铃响了,颜子笙不情愿的上楼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宋之河的声音。
“原来你在家?萱儿也在你那里吧?”
“她……她来过一趟,早走了。”
“没见著她人,那回头再联系。”宋之河像是很急的样子。
“啊对了,”颜子笙想起什麽似的,“我能到你那拿回十万块钱麽,之前……”
宋之河一直记得当初开办绮梦舞厅就是找颜子笙借的钱,便一口答应,“行,你要现金还是?”
“现金,现金。”颜子笙道。
颜子笙去到宋之河的住处时,他看到宋之河正低著头坐在沙发上沈默不语,颜子笙敲了敲墙壁想提醒一下对方,而宋之河全然没有反应。
走近了时,宋之河这才抬起头,眼睛红肿布满了血丝,“子笙,我找到萱儿了。”
“找到就好,”颜子笙不明白为什麽宋之河是这样的表情,但他也不想多问,“那钱……”
“你他妈是不是永远都只关心自己的事?!”宋之河突然间怒吼起来,用力挥起一拳朝颜子笙揍过去。
颜子笙来不及躲,挨了重重一拳,但见宋之河这般模样强忍著没还手,“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吃错药了?我看是你吃错药了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吧,”宋之河道,“萱儿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因为我?”颜子笙冷笑,“我怎麽她了,就因为我拒绝她?就算我拒绝她,那又跟你有什麽关系?”
“拒绝,你说的好听,你是辜负了她!”宋之河情绪激动的揪住颜子笙的衣领,“我一直都喜欢萱儿,要不是因为她喜欢的是你,我……”
“你……”颜子笙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麽一天,可他现在终於知道宋之河是因为这个事情生气了,“萱儿人呢?”
“正睡著,”宋之河面如死灰,指了指紧闭的客房门,接下来说的话就好似恶咒一般在颜子笙的脑子里萦绕不去,“萱儿那天晚上从你家出来後……被日本人侮辱了。”
颜子笙不知道该用什麽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的胸口莫名的刺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