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没想到,他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想到,吾白头人送黑头人。第一次,那双如鹰的眼浑浊了。
“大……大将军?!”忽地,一旁的土丘后传来一声轻呼。
众人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夷军盔甲满身是血的男人跑了出来。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拔出武器,却见那人慌忙脱下头盔哭喊道:“别别别……我是俞启之!看清楚了吗?!我是俞启之!”
原来当晚夷军乘大雪之机偷袭据点,俞启之见状况不对,趁没人注意时,扒下一具夷军的衣服装死尸,躲了过去。他怕路上遇着夷军,不敢逃去天枢,只好躲在这里等主军到来。
众人心中不禁有些颓然,连右军将军都这样窝囊才保住性命,接下来真的战胜赫连欲吗?罗钧安却是还在丧子的情绪之中,Yin沉着脸没有作声。
俞启之扑到罗钧安跟前跪下哭道:“大将军!是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小将军,让他被闻人燕这个jian人所害!”
罗钧安再次浑身一震,追问道:“你说什么?!这是什么回事?!闻人燕他人在哪里?”
“闻人燕不知为什么,借故发难绑了小将军,夷人来的时候兵荒马乱,没人来得及顾及,是以才……”他哭道,“否则以小将军的身手怎么会死?!”
罗钧安脸带悲愤,沉yin道:“难道他记恨我在天枢故意数落他?”
“一定是了。闻人燕那jian贼在夷人来袭后就不知所踪,说不定夷人还是他勾结才会捉准时机来偷袭的!”
“岂有此理!”罗钧安身后一个跟随多年的马前卒气愤道,“这个兔儿将军居然如此歹毒!”
罗钧安双目通红,怒道:“可恶的夷狗啊!传令下去马上准备出发!老夫不收复朔方誓不还!”
“什么?闻人燕失踪?!”天子李傅在听到公孙爻的汇报后气得把手中的茶杯往地下一摔,“麓青在干什么?!”
公孙爻跪在地上,无奈道:“当晚麓青离开据点执行闻人将军的吩咐去了,得到夷军夜袭望朔的资讯后再赶回查探,却是已经失了线索。不过闻人将军身手了得,应该无性命之忧,皇上不必过于担忧。”
“谁担忧他性命了?!”李傅脸色铁青,恶狠狠地道,“好你个闻人燕,朕再等上一阵子,若你当真如此无情一去不回,也别怪朕无义了。”
石头、火箭密如暴雨般落下,奋力攀上城墙的人一拨拨地往下掉,又再一拨拨地冲上前。城墙下很快就堆积了如小山般的尸体,然而他们的兄弟来不及害怕,只是把悲愤化为冒死杀敌的勇气。
咚咚咚,是战鼓的歌唱;咚咚咚,是城门的颤抖。
罗钧安亲自在前线指挥,满脸肃穆。攻城战从来都是恶战,更何况是朔方这样的天险,然而肩负国仇家恨的热血男儿们,不能后退。这场恶战从清晨持续到半夜,罗钧安看看天色,似是又有一场暴雪来临。恶劣寒冷的天气,一直是天朝军的一大阻碍,除了北幽守军,其余南方的士兵们一直无法适应,加上之前夷军乘暴雪之机重挫先锋部队,让天朝军隐隐对暴雪有了忌惮。
罗钧安思量了一下,终是下令鸣金收兵,明日再战。然而就在攻城的士兵刚集合起来时,忽然漫山遍野传来了呐喊声。那四周的山脉、雪丘,不知何时潜伏了夷军。他们穿著白衣,用雪覆盖着自己的身体,竟在冰雪中等了如此之久,只为了再此刻包围天朝军,将他们一举歼灭。
罗钧安大声吼道:“不要乱!甲车队上前掩护!” 罗钧安的命令让疲惫的天朝军们稍定心神,夷军的伏兵虽然出其不意亦凶狠勇猛,但可攻可守灵活易变的甲车也给他们造成一定的困扰。
此时,一个一身玄衣玄甲的男人,正远远站在朔方城楼上观战。他食指摸了摸自己的人中的小胡子,瞇着眼笑道:“天朝这甲车果然厉害,不知到底是哪位能人发明,若能收为我用,必令我族更加强大。”这甲车的威力,夷军早就在望舒一役中有所耳闻,却是还没想到应对的方法。
“传令下去,让死士队把甲车队伍冲散,弓箭手准备好,把罗钧安杀掉就退兵。”他下令道。
罗钧安脸色逐渐难看。本来凭着甲车的威力,让夷军投鼠忌器,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变得好像不怕死一般,冒着被长戟串成rou串的牺牲也猛冲过来。这甲车毕竟是第一次使用,布阵应对都不甚灵活,渐渐地竟被冲散,露出缺口来。
缺口一露,那夷军便一波又一波地冲了上来。天朝军攻城一整天已是疲乏交加,瞬间溃不成军。罗钧安纵然宝刀未老,依旧奋勇杀敌,终是抵不过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转眼便负伤累累了。漫天箭雨似是全到瞄准着罗钧安,那些夷军甚至不顾砍到身上的武器只往罗钧安的方向攻去。忠诚的天朝军紧紧围着罗钧安,以自己的血rou之躯抵挡着夷军残虐的进攻。
“大将军,这里我们挡着!你快走!”
“老夫怎么可以抛下你们!”
“如果你在此牺牲,天朝就真的没希望了!快走!”
正自踌躇间,忽地一队人马从东面而至,当先一人白甲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