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神杀过来,他只好闭了嘴。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想伺候你的小崽子们,你知道我没耐性。”
景熙帝没听出这话里的决绝,只当是情话,满心欢喜地把奏折一扔,和衣上了床,将帘幕一放,搂着人躺好,柔情脉脉看了许久:“今日早些睡吧。从今起,我修身养性,定要活的比你长,周全护你终老。”
话虽如此说了,景熙帝还是会偶尔召太子过来,跟诚亲王学习一些简单的政务。诚亲王并不推拒,能教的就教一些,但他始终不太喜欢太子,总觉得这个孩子身上沾了一些Yin郁之气,和他的父亲一点都不一样。
景熙帝却留意到太子也不喜欢他的叔叔。当他询问太子为什么的时候,太子并不敢说。太子虽然年纪小,也知道父皇跟皇叔是多么亲近,至少比父皇与他之间亲近多了。
问了良久,太子才嗫嚅着说:“母后说……皇叔德行不佳……”
这一句话就让景熙帝心头火起,皇后都教了太子些什么东西!
“什么德行不佳?”
“以……以色……”
“住口!你母亲国母之尊,竟跟你嚼这种舌头?”
“不是跟儿臣……她们……她们都这么说……”
太子看父皇脸色不好,吓得连忙跪下低着头。景熙帝看他这瑟缩的模样,心里惊怒痛惜,他这些年对太子疏于管教,竟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长成了这么一个没骨头的样子。
想当年晗辉小时候那是多么硬气?同样是十岁的年纪,父皇盛怒之下罚他跪在雪地里,一个多时辰里一句软话都没有,甚至连低个头都不肯。
皇室血脉竟然一代不如一代了。
景熙帝挥手叫人送太子回东宫,然后叫来了苏礼:“以后宫女、内侍里再有人议论诚亲王,只要查实了,立即杖毙,不用来回报我。有品级的妃子一共也没几个,若有牵涉,也一律报上来,严惩不贷。当年事情没有查清楚,如今看来兴许还是从宫里传出去的,接着查吧。”
苏礼回道:“是,陛下。不过依老奴看来,诚亲王殿下倒没有陛下这么在意。”
景熙帝:“他不在意,是心宽,是体贴朕。朕要是不在意,那就是薄情了。”何况哪里就能真的不在意了,他不过是觉得计较无用罢了。
数年前的旧事,哪里那么容易查,苏礼一直觉得无从下手,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苏礼的人无意中得知,皇后宫中曾走脱了一个小宫女,正好在“以色侍君”的说法传出来之前一个多月。虽不确认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向来行事周全细密的苏礼还是叫人去查了查,结果竟顺藤摸瓜地查到,当年那谣言的始作俑者是皇后!
景熙帝当然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去大张旗鼓地处置皇后,然而太子为什么会变得畏缩懦弱似乎也有了答案。皇后虽然出身相门,平日里以温婉端庄示人,私下里竟怀着如此Yin毒刻薄的心思——当初诚亲王还清白到不能更清白的时候,就被人扣上了这样的污名,若他牵绊于声名,恐怕早就远了宫阙,甚至是远了朝堂。放出这样的谣言来,换了别人倒当真是个好计策,可惜她看不透诚亲王的为人。
若皇后常年以此心教养太子,何愁太子不颓如朽木啊。
待到晚间,景熙帝以春秋笔法谈起了对太子的忧虑,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诚亲王挡了回来:“那还不都是你疏于教导,做什么都推到皇后身上。你看我家郡主养得多好!”
景熙帝扪心自问,为君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作为情人更不必说,但确实不曾做过一个好的父亲。
相比之下,诚亲王对两个女儿可就上心多了。这几年间,诚亲王虽然很少在自家王府居住,但平日里一有空总会回府看看,也常常召女儿们进宫里来,天气合适了还要带她们出去游玩骑射,才九岁的小姑娘,就会扯着小弓箭骑着小马驹到处跑,全身上下英气逼人。这一对少女就像是少年诚亲王的翻版,被父母亲宠上了天,完全不知Yin郁畏缩为何物。
☆、十六
苏礼岁数大了,这两年景熙帝专门恩准了他在宫中养老,没什么大事并不使唤他。可这苏礼既然没有出宫,日子也就不可能彻底过的清净,这几天景熙帝和诚亲王见天儿的吵架,徒子徒孙们吓得不知手脚怎么放好,又把他老人家给请了出来。
“苏大人您可醒醒吧,里边又吵起来了!”
正眯着觉的苏礼被着急忙慌地摇醒了,觑着眼睛问:“又吵起来啦?这都是今儿第几回了?”
“我说了不要嗣子,就是不要嗣子!喜欢孩子你自己生去,我不拦着你!”
苏礼正要去劝,刚进殿,只见诚亲王已经气冲冲地走出来了。景熙帝从后面追出来,吩咐殿外的侍卫:“快,带人去跟着。不管他跑哪里去,晚上都要把人劝回来!”
景熙帝看着人消失在回廊尽头,折回殿内,对跟在身后的苏礼说:“苏卿陪朕说说话。”
“是,陛下。奴婢听殿下刚才似乎提到了‘嗣子’。”
“唉……他说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