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了主心骨, 无尽的委屈一时涌上心头,她眼眶里的泪水刷的涌了出来。
林润生叹了口气,他本来想离开的, 现在转身似乎又不好了, 只能在周围人惊奇的目光中走近江恰恰:“你不要堵在门口哭。”
江恰恰的眼泪流得越发汹涌:“润生,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润生在瀚海大学教书这件事情不是秘密,江恰恰几年前就知道了,只不过从来没有生出来找对方的欲望。瀚海大学是国家顶尖的学府不错,在里头教书听起来似乎也挺厉害的, 但穷教书匠穷教书匠,哪怕将书教到天生去,授课的薪资比较起经商,仍旧显得清贫。
这在江恰恰的人生字典里,属于“没出息”那一列。
但此时此刻,她当真已经走投无路,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她此前所知的林润生的联系方式只有对方家里的电话,沈眷莺上次因为抚养费的事情给她下了最后通牒,江恰恰实在害怕打过去会遇上对方。因此只能厚着脸皮直接找到瀚海大学,跟传达室打听林润生的消息。但直至此时,她才惊奇地发现,林润生的社会地位似乎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传达室的保安们一听说她认识“林润生”教授,态度就立刻变得无比客气,方才打电话时语气也恭恭敬敬的,江恰恰等待的过程中听到了不少东西。
比如林润生前几个刚刚凭借优异的科研水平被任命为国家通信基金项目总负责人,比如他早已被高票推选进入瀚海大学党委会,又比如对方手上带的那几个拥有巨额拨款的国家级研发项目,等等等等。
“严厉”的林教授,在这群校区保安的眼中,俨然是不容亵渎的存在。
江恰恰感受到对方散发出的和年轻时截然不同的隐隐威仪,不由越发酸楚,两人避开大门口的人流走到边上,她哭着前倾身体,想要倚靠林润生。
林润生闪身避开了她,表情板得很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江恰恰扑了个空,一时错愕地抬起头来,待看清林润生的表情,心中只觉得无比陌生。
记忆里,对方从来,从来,从来没有过态度那么冷淡的时候。
江恰恰一时竟慌乱起来,短暂地遗忘了自己的目的,只呐呐地轻声问道:“你这些年……过得还好么?”
林润生望着那张娇柔的面孔。离婚二十年了,除了简短的要钱的电话,这是他第一次从对方口中听到这样关怀的内容。他本以为自己心中总该有些感触,但意外的是,此刻除了戒惧,他当真什么感想也没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心目中的江恰恰便已经从那个可以回家倾诉拥抱的对象,变成了当下这个连接触都必须小心翼翼的“美女蛇”。
林润生惨败过一场,自知自己斗不过她,赶忙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吧,我十点半还有一堂公开课。”
江恰恰看出他避让的念头,心都绞痛了起来:“你这是打算躲着我么?”
“恰恰。”林润生锁着眉,郑重地凝视她,“我们已经离婚二十年了。”
“所以就连喝一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么?”江恰恰仓皇地问,又泪眼朦胧喃喃自语,“我记得你最喜欢喝现煮的咖啡……”
记得真是清楚。林润生有些啼笑皆非:“算了,没什么事我走了。”
见他当真转身离开,江恰恰终于放弃了,她崩溃地上前抓住对方的衣摆哭泣起来:“润生……你要帮帮我啊!!”
她终于将难以启齿的困境袒露了出来:贷款还是次要的,她耍赖不还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最可怕的是齐清一家从群南带来的追债人。
齐清地产第一次破产在群南,公司在长久的负隅顽抗后终究也没能坚持到最后。齐清当时事业失败,还欠了一屁股债,已然万念俱灰,还是江恰恰提出换个城市东山再起,对方才终于振作起来。
公司破产之前手上的项目没结束,到后期经济越发窘迫,他们是靠百般隐瞒才说服建筑商继续开工的。破产之后,土地被银行收走,建筑费用和工人工资却仍需要他们自己来掏。齐清借遍了家里的亲戚,掏出自家亲妈的棺材本才凑够了差不多的数目,但支付出去之前,夫妇俩反悔了。
东山再起需要一笔庞大的资金。
和家里几次商量之后,老太太同意出面稳住那些追债的人,江恰恰和齐清则挑选了一个不出奇的晴朗天气,携手出门,连行李都不敢携带,偷偷地乘上了开往长青省的火车。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里,如果顺利的话,最多一年,他们就可以把这笔资金还上。
后期钱确实也来的很快,靠着五宝山跟银行贷到九千万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可以还债了,但那时候,夫妇俩都觉得比起其他要花钱的东西,这件事情可以再拖一拖。
拖至最终,齐清撒手人寰,留下江恰恰孤身一人身陷囹圄。
齐家那个老太婆真的太恶毒了,她几乎将所有所知道的消息都透露给了追债的那群人。
对方直接登门找到齐清地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