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勾结哑仆,不识好歹,没心没肺……”何星洲一字一句道,将赵佑棠左手拉起,在那护腕上轻轻落下虔诚的一吻,护腕光芒大作,发出碧碧萤光,说不出的妖娆鬼媚:“幼棠,不如你告诉他?”
赵寂听得他敬爱的师父,小声道:“师兄……”
这一声粉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玉公子何星洲,居然真的是他的师叔……而他和师父,又是这种关系!
赵寂连连后退,腿脚发软,心神巨震,随即凛道:“师父!这人乃是jian恶之辈,你怎么能同他、同他……做如此下流无耻的事情!”
赵佑棠闻得此言,面如死灰,心底更是被插了一把利刃,来回转动,剐得满是怵目惊心的裂口,眼看就要被赵寂的话打击得晕倒过去。
何星洲翻身下地,扬起手掌,高声回喝道:“敢对你师父不敬,给我滚出去罢!”
耳光未落到他脸上,一阵狂风好似刮来,赵寂浑身一冷,眨眼功夫,人已经被甩到洞外,在地上滚了几滚,疼痛不已。
他再想进洞,却如何也进不去了。
赵寂疯了一般喊道:“师父!师父!”
他声声呼唤,赵佑棠却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了。
忽地一个声音抵达到他的耳边:“滚远点!”
赵寂蓦然一惊,回首四望,不见人影,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谁?”
那人森森笑了笑,道:“师侄,我告诉过你,不要不识好歹。你师父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怎么对他说话的?”
“你……”赵寂手指几乎扭断:“装神弄鬼!”
何星洲的话钻入他耳朵中,无比漠然:“哦,随便你如何想,我懒得理你。你又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要不是他,你能平安长到现在?”
再接着,他耳底一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何星洲不作纠缠,奔至床边,眼睛中的光芒未有半刻离开石床上的人,小心揭开被角,钻了进去。
入手的皮肤冷若冰雪,那人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便若一个死人。朦胧的火烛光芒见,隐约视到赵佑棠脸上泪痕,何星洲心底涩然,却是低下头,慢慢道:“是我错了。”
赵佑棠许久未动,眼睫微眨,仰望着头顶石壁,目光里空空的。约莫一炷香时辰,才摇头,苦涩道:“……错不在你。”这番话语无限轻黯,赵佑棠更是自暴自弃的合眼,嘴角含着苦笑,已然痴了:“是我不好……是我yIn荡……是我下贱无耻……”
何星洲伸掌,堵住他嘴唇,道:“小白眼狼胡说八道,岂能作真?”
他摩挲着赵佑棠手上所戴护腕,躺在赵佑棠身侧,望着他的侧脸,眼光余波不知瞄向哪里,低声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轻轻的,却重逾万斤,如一块大石压在赵佑棠胸口。他忽然动了一下,瞳孔渐渐转向这边,若有若无地呓语:“何星洲?”
“嗯?”
“我原以为,你这么自负的人,永远都不会后悔……”赵佑棠缓缓低下头,“也永远不会道歉。”
何星洲道:“原来你一直这样以为,哎。”
他叹了口气,声音清晰,倒像是袒露心事一般,似添了几分惆怅,眉头一皱,道:“其实我后悔过……”
赵佑棠触及他目光,心脏猛颤,旋即扭过头,不知碰到哪根心弦,忽然间心洪一泻千里,痛楚悔恨之情无以复加,伏枕痛哭起来,故作坚强的外表一下子垮塌不见,露出原本伤痕累累的一面。
这个人,就是这么爱哭,当了师父,也是一样……
何星洲嫌弃地拿出一方帕子,强行塞到他腮下:“擦擦,这么大了,还哭。又不是小时候。”
他嘴里讨嫌,手却已经攥着帕子放到他红通通的眼眶处,轻柔地蘸走溢出的眼泪:“那帮老不死的蝗虫还敢找上你那傻徒弟,你将他们解决掉罢。是我失策了,对不住了啊。”
好一会,赵佑棠的泪水终于止住,声音微弱,带着浓厚的鼻音:“火毒的解药,我要过阵子才能送来。”
何星洲摆手道:“就算晚三月也无妨,我现在可是个为恶人间的魔,寿命总归要比人长那么一点的。倒是你,过几日下山要做什么?”
赵佑棠嗓子疼得几乎冒烟,嘶哑道:“去办事。”
何星洲不满地将赵佑棠洒在枕上的黑发绕在指间,缠过数匝,漫不经心道:“你为了傻徒弟跑前跑后,那白眼狼倒好,根本不领情。我看你当初,就该直接把这烫手山芋扔掉。”
赵佑棠低头,双目黯淡:“师门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图一己之私……”
何星洲没骨头似的,趴着继续玩他的头发:“是是是,小百花心肠柔软,又重意气。不如你把链子打开,我陪你下山。”
他都懒得用蛊惑之术了,径直这样说。赵佑棠斗然有些不习惯,想了想,方道:“不行。”
何星洲无所谓地耸耸肩,道:“你不要对小狼崽子太好。”
赵佑棠品出这话的不对味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