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长河,叶少思打的便是它的主意。他也顾不得自己不会水,抱着一根削好的粗壮树干,直接跳将下去。在水面上沉沉浮浮了一会儿,见无人追赶,他才放心上岸,径直往城南狂奔。
为掩人耳目,他特意雇了一辆马车,靠着从青衣汉子处抢来的令牌,有惊无险地通过盘查,掏出了徐州城。
叶少思欣悦异常,眉目之间仿佛都染起一层狂热的火焰,他连忙催促马夫继续南下,捡一些偏僻小道行路,以尽早逃出武林盟附近的势力范围。
没命地跑了一天一夜,叶少思自忖已然无恙,便吩咐车夫稍作休整。
这一修整,就休整出了大事。
叶少思打算下车解手,才挑起帘子,就听一个女声笑眯眯道:“这位公子,还请你跟着我们走一趟了。”
他还未答话,一只葱葱玉手蓦然成爪,锁住他的喉结,然后,将他轻而易举地凌空举起。
叶少思双脚离地,不住乱蹬,低头拼命去看那双手的主人,满脸不可置信。那女子容貌清丽,眼眸弯弯,皓齿朱唇,笑yinyin地看着他,“公子,你是看呆了吗?”
叶少思想,这该不是女鬼来了吧?这么一个姑娘能把我举起来?
他叫道:“你到底什么人!”
“自然是请你做客的主人啊。”话音刚落,女子的右手一甩,似乎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发出“噼啪”一声,前方的车夫应声而倒,头颅处缓缓流下大片鲜血。
叶少思脸色霎时黯淡,结结巴巴地想摆脱开她:“你…你……最好放手…我…我…我可是武林盟林修诚的侄儿!”
他不说还好,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那女子面色一变,顿时音如寒冰,冷得让人发颤,“哦,他是你叔叔?那就更要捉你回去了。”
“不是……不是……”林少思辩解,他本意狐假虎威,借着武林盟的名义让对方收手,孰知适得其反,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还未说话,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醒来后,叶少思每日都被囚于车中,点了xue道不得动弹。他试着借口小解逃跑,那女子却紧随身后,仿佛不害臊一般,看得他自己都觉得难受,提着裤子拘束不已;他试着从对方口中翘话,打听来历,向来徒劳无功。
不知过去多少时日,周遭景色渐渐从江南水乡,变成中原沃野;又从中原沃野,慢慢变得荒芜起来。
狂风大作,乱石自灌木中呼啸而出,迎面拍来,眼前数座高峰耸立,远远望去,峰上布满青翠,和四方穷恶景象一比,让叶少思连连称奇。
女子白他一眼,自袖上扯掉一片布帛,蒙住他的眼睛,冷冷道:“带你上去可以,但不能让你看到我教的秘辛。”
叶少思呸地一声,张口便骂:“邪魔歪道,能有什么秘辛?”
“等到了日月山,再找你算账。”女子淡淡道,目光流转,落到叶少思惨白的脸上。
林修诚的侄儿也不过如此。
飞星教总坛高达百丈,众壑嶙峋、重叠幽深,其主峰日月峰更是突兀高耸,立于群山之环抱,如众星拱月,气势非凡。
易守难攻的险峻山势,是该教立足不败的重要原因,之前武林中人曾试图剿灭魔教,一举捣毁其巢xue,谁知到了此地,却久攻不下,只得退守。近年两方暂时相安无事,飞星教却吞并各方小门派,隐隐有扩张中原之势。
千白鹤命手下将叶少思押往地牢,口角微扬,眼底无限欢喜。她这次抓到的诱饵,一定会得教主心意。
叶少思在地牢中叫苦不迭,如果落到魔教手里,还不如让他继续被林修诚当牲口欺压呢。他愁云满面,心中一片惨淡,这地方插翅难飞,进来时又被蒙着眼睛,就算逃得出地牢,这孤峰绝壁,也是一大阻碍。一不小心踏空,死都不知道怎么写那个“死”字!
黑漆漆的地牢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得见看守人的脚步声,以及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千白鹤刚才被那位赶出来啦——你知道吗?”这声音低低地,像是刻意压制。
另一个声音较为粗犷:“看来大家消息都很灵通,这才多久,我们都知道了。”
第一个声音又说:“——嘘,那女人据说是抓错人了,就是在里面的那位,是个冤死鬼!”
“依照他的脾气,千白鹤这次要被罚紧闭十日,怎么没有看到她去刑法堂呢?”粗犷声音道。
第一个声音急了:“老李,你不知道啊……她这次有两个收获,不算一事无成。自然功过相抵!”
“快说来听听。”
叶少思听着对话,心像是刚从秋季的池塘里捞出来,寒气从左胸一点点传递到周身各处。
“诺,新来的冤死鬼似乎和林修诚确实关系匪浅,这是其一;冤死鬼身上有张武林盟地图,还有不少值得推敲的玩意,这是其二。”
叶少思顿时头大如斗。他明明白白自己确实是闯下了大祸。为了逃出林修诚管教所暗中绘制的部分地图,不知道传到魔教手里,又会生出多少事端。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