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眼的女鬼啧啧两声,似乎有些可惜。
这群鬼继续排着队,谁也看不到站在桥上,一身红衣的男子。他望着转生池,苦笑道:“原来是这样……”
易冷记得那柱子落下来之后,自己眼前便是黑暗一片,等能看到东西时,便看到了一轮红月挂在天边,周围是漆黑的,但是有荧荧鬼火,倒能视物。
这是鬼界了吗?
易冷转了一圈,忽然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连忙跑到他前头,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本十分俊美的模样,此刻半边脸上都被烧烂了,长发也被烧焦了许多,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暗红的大氅长摆被烧掉了一半,那块紫玉倒是完好。他的眼神并无焦距,无意识得往前走着。易冷被这模样吓一跳,缓过神后,连忙道:“司梧斜?你怎么了?能看到我吗?”
任凭易冷怎么说,司梧斜还是毫无反应,估计即使成了鬼,易冷还是没办法被他看到。他这般走着,也不知道去往何处。
很快,易冷便明白他的去处,黄泉奈何桥。那是一处黑山,山上落下泉水,落到下面的河流里,而河上是木制的桥,陈旧的桥面上甚至少了几块木板。在书上才看到的黄泉,忘川水,奈何桥,易冷这会是都见识了一遍。那桥上排着长长的队伍,一溜儿都是死状千奇百怪的鬼,而司梧斜自觉得排到了队伍末尾。许是鬼界对新鬼有莫名的指引,将他带到黄泉。可司梧斜两千年后成了易冷的契约鬼,想必这次并未投胎成功。
司梧斜前面是个断头的男人,他两手捧着自己的头,眼睛睁着,嘴巴里不干不净得咒骂着,骂得大概是把他弄死的人吧。这时,又有一只彪形大汉,胸口插满了箭头站到司梧斜身后,不小心撞了他一把。司梧斜被迫往前又撞了一下,那个断头的鬼哎呀一声,手中的头就掉在桥面上滚了几下,差点落入桥下河水中。他的头躺在地上气急败坏得骂:“你他妈没长眼!”身体也自己动了起来,朝司梧斜的半边烂脸狠狠出拳,直把司梧斜揍得后退几步,一脚踩上彪形大汉的脚。那大汉也不是好脾气的,一把把司梧斜推在地上,抬脚踹了几下。
易冷见状,不由得气了,捻起雷决就往大汉头上轰。可这世界,他就是不存在的,自然召不出雷电来。大汉和断头的男人此时都不解气得对司梧斜拳打脚踢。易冷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看司梧斜依旧懵懂的模样,忍不住趴到他背上,伸手护住他,可这都是无用功。
单方面殴打完的两只鬼解了气,继续排队,而本来排最后的大汉还踩了司梧斜一脚,排到了他前面。易冷对此果断竖了中指,这么粗鄙的动作,还是第一次做。做完之后,他有些无奈的放下手,转头看司梧斜的情况。大概新鬼的魂体本就不稳,被揍了一顿,魂体更虚了。易冷吓得以为他要魂飞魄散了,却见他懵懂的模样逐渐清醒,眼神渐渐清明。细看之下,那双眼睛竟开始染血,瞳孔逐渐缩减,变成了竖瞳。
这是变厉鬼的节奏!
易冷吃了一惊,还没做反应,却见司梧斜忽得跳起来,抓住前面大汉的手,猛地一撕,竟生生把他手臂扯了下来,然后他竟把那手臂放在嘴边啃起来。因为是魂体,这手臂没有流血,反而像一团棉花糖一样被司梧斜吞吃下肚。这一下,他半边脸竟愈合一丝。
大汉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惊恐,可司梧斜不给他逃,直接跳到他背上,从头啃下。众鬼纷纷发现队尾的异状,一脸惊恐得冲向队头小鬼那,想抢一碗忘川水喝了跳去投胎。小鬼没料到有鬼突然变成厉鬼,又被其他鬼围住,跑不过去制止,连忙往桥面上摔了一只白瓷碗。
碗刚碎,便见两个身高近两米的黑甲士兵突然出现在队伍末尾。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无声无息,就像突然凝聚出身体来一样。他们拿着锁链一下便套住了正吞了第三只鬼的司梧斜。
易冷也是被吓傻了,这会见黑甲兵抓住了司梧斜,却又担心起来,想抓住那锁链,却依旧抓不到。
司梧斜赤瞳狂乱,未愈合的脸看着甚是狰狞,他胡乱得挣扎,毫无章法,却把两个黑甲兵拖动了脚步。这俩兵黑面上只有一双眼白,沉默得攥着锁链,企图把司梧斜扯下奈何桥。
据说上了奈何桥却又下来的鬼,便没有机会转世投胎了。易冷不由得焦急道:“司梧斜,清醒!”
他的话自然没人听到,而维护秩序维护不过来的小鬼此时跺跺脚,一连摔了十几个碗,桥上顿时出现了三十几个黑甲兵,一小部分去抓那些企图不喝忘川水趁乱转世的鬼,大部分都跑去朝司梧斜套了锁链。
大抵还是新生的厉鬼,被二十几个黑甲兵拖着,司梧斜被拉下了奈何桥,在黑土地上滚了一圈,站不起来。易冷连忙跑过去,试图做点什么,可见司梧斜被捆得严严实实得拖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竟在一片鬼哭声中停下了。易冷看了眼四周,见是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到处都是一根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用锁链锁着一只鬼,看模样都是厉鬼了。中央耸立着最高的赤红色柱子,刻着三字“镇魂柱”。
黑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