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热、有点紧张,像在热巧克力中慢慢膨胀的棉花糖。
粘稠,甜美,柔软,轻轻撕咬即入木三分。
浦春麟被那感觉笼罩着,心神都被一丝丝挑出浸泡在甜美浓郁的气息里,任祺的目光由上而下落进他的眼波里,他呜咽了一声,蜷曲起身子,抓起一截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任祺笑着从后面搂住他。
浦春麟难以置信地转头望向他,不明白任祺的剧变从何说起——尽管任祺在大多数时候都比更年期妇女还要善变——这让人害怕又渴望的柔情蜜意实在太汹涌,一下子淹没了浦春麟几个月来的情绪,从伤心到绝望,九九八十一份负面变化全部淹没在温柔的大浪里。
他的心一下子被推上风口浪尖。
任祺搂着浦春麟,细细地跟他说了自己从决定出国以来的一些心路历程,期间种种自我美化,如果任祺肚子里有蛔虫大概会在他肚皮下面尖叫一声“无耻!”也说不定。
他说,他出国不告诉浦春麟,起先一直是以为自己的想法不会落实,所以觉得没必要说,等到落实了,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跟浦春麟说。
他说,他喜欢浦春麟,很早就喜欢了,但也跟他要出国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说,他让浦春麟织围巾的时候就打算好,如果浦春麟真的织完了围巾,就把这些事告诉他,一件是他要出国,一件是他喜欢他。
他说,他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他觉得这件事非常难办,他不能凭少年的任性就把浦春麟绑在自己身边,他要考虑一个尽可能完善的手段,让浦春麟的未来不受任何伤害。
他说,他也一直在忍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许是实话,也许是谎言,也许两者叠加,任祺在这曲折的诉说中慢慢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与浦春麟一样受伤害的弱者,听得浦春麟心情重新摇摆不定,渐渐酸楚起来。
他转身摸了摸任祺的头发,手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这是这几个月来他第一次主动触摸任祺的肢体。
任祺握着他的手腕,浅浅地亲他的眼睛,两人在柔软的床铺中静悄悄地说话,浦春麟已经在任祺的诉说中完全放下任祺对他隐瞒出国的事,只是害怕地提起他们的未来。
他说他们都是独生子,以前发生种种不必说,以后将要发生的不能想,让友谊继续也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任祺的笑容有些发苦,他伸长手臂把浦春麟箍在怀里。
其实他的想法和浦春麟一样:自己出国,浦春麟留下,如果顺利的话,时间可以冲淡他们之间的爱意,也许再过几年,见到彼此他们不会尴尬,他们可以成为最要好不过的朋友,如他们的父辈,如任何其他人。
尽管他们离不开彼此,他们已经相熟了好多好多年,大概有十几年,早就过了七年之痒,这长长的割不断的光Yin让孩子长成少年,让少年之间燃起莫名其妙的爱意,让他们学会脸红、亲吻、嫉妒和因嫉妒而起的沮丧。
也许再过十几年,他们还会是这样。
可是他们能怎么样,想来想去,他们只能这样。
浦春麟的脑袋埋在任祺胸口,两人之间紧密得没有丝毫缝隙,像生离死别的恋人之间最后的拥抱。任祺用最大的力气抱住浦春麟的脊背,把脸搁在浦春麟还没全干的头发上,闭上眼睛,喃喃地说了句:“真绝情啊……”
也不知道是在说浦春麟还是在说他自己。
窗户外面依然是层叠的星空,时间能改变一切,久而久之,银河系会和其他星系融合在一起吗?
希望有一天,他们可以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一跃而起,抓住时间的尾巴。
那样他们就可以不用放开彼此,可以理直气壮地拉着手,一起走在美丽的星空下。
四年后。
华东地区某城市边缘某尚算热闹繁华的小镇中心,一个小而舒适的住宅区, 5栋502室内,浦春麟爸爸正放下电话,往厨房喊了声:“儿子学校的交换生名额定下来了,咱儿子有份!”
厨房里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系着围裙的浦春麟妈妈探出脑袋:“那不错,今晚做两好菜庆祝庆祝,回头把老任家两口子喊上来吧。”
浦春麟爸爸拍着腿大笑,一个电话打去在外陪某客户打高尔夫球的任家大家长,傍晚,任家两口子挽着手来吃饭,饭桌上两家人跟亲家一般和乐,任妈妈笑着说:“真有意思,居然这么巧,春麟学校跟任祺学校有交流合作关系,这两孩子从小一块读书,分开来读大学也能有这个一起读一年书的缘分,实在有意思。”
浦家家长就笑,说自家儿子跟任祺真是跟出惯性来了,读大学也分不开。
“一年的交换生呢,读完回来春麟该大四了吧,到时候就要准备找工作找女朋友了,我们家任祺以后也不知道回不回国,真担心他不肯回来,我们可拗不过他……”任祺妈妈说。
“还有找对象,以后任祺不能找老外。”任祺爸爸严肃地说。
“恩是,那个谁谁家女儿嫁老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