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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怕你如果再多喊上几句,你老大的形象大概不用等进京就全玩光了,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留底。”扬了扬眉,祁沧骥目光飞快地扫了圈视野,除了那两位之前已被吓过的仁兄外,就连原本七情不动的阎罗,面罩后的眸光都隐露出惊讶的讯息。
这是残雪?那个自己一手调教出的冷情杀手?祁永乐微眯起眼……近十年的相处以来,他从未见这张Jing致如面具的容颜出现过这么多表情,也没听过他主动说这么多话,更遑论感受到他情绪如此明显的起伏,他一直以为,这孩子早已收敛到无心无情……
而……眼前这个与残雪嘻笑打骂的……竟是自己的儿子?那个向来温文有礼,行事稳健不失半点分寸的儿子?那个战功彪炳、威名远播的靖远大将?祁永乐在心底打上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他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戴了连眼睛都隐覆的面罩,又刻意不开口出声,原是怕被沧骥认出,现在反是因为被他反常的表现骇得不知该说什么……他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不但是非不分地跟个杀手厮混在一块,那副吊儿郎当的痞样更叫他看到眼珠子都快脱眶掉出来……这真的是他儿子?是他自小看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你……知道他是残雪?”终于还是忍不住将疑问出口,祁永乐刻意压低了嗓音,语调也变成死气沉沉的毫无起伏。
“嘿,终于开口了……不过你的听力恐怕不大好,我都喊他小雪儿了不是吗?”祁沧骥一点也不意外阎罗一开口就是问他这问题,他难以置信的原由恐怕是因为他对自己自以为应该的了解突然变成了不能接受的陌生吧……他该是……也姓祁吧……
“小……雪儿?”字字都如巨槌般擂打着心坎,震惊之余祁永乐仍不得不勉力压下语气的起伏,“你知道……他在落雁楼的掩饰身分是碧落斋初晴?但他其实是我黄泉的残雪,你们临渊堂的死对头?”
点点头,此时祁沧骥反倒有几分同情起这位看不见真实容貌的阎罗,如果他真是皇朝宗亲里的一员,他很能理解他的震撼,毕竟谁也没见过他嘻笑怒骂的随性一面,更别说还这般违法乱纪地帮个头号杀手。
“这是什么意思?祁……沧骥,你们应该誓不两立的。”祁永乐仿如叹息般低语着……
一直以为儿子迷恋的是初晴这虚拟的人格身分,只要揭穿这层假象,他就该会清醒地划清敌我分界,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眼前这般局面……
“那你呢?阎罗,残雪该是你的手下大将,你令这群人围杀他又是什么意思?”来而不往非礼也,祁沧骥索性也问个痛快。
“这是黄泉的家务事,你不该管的,祁将军,靖远之名得来不易,别叫一个杀手糟蹋了,不值得!何况男人与男人……根本是背德叛礼,将军的五lun纲常又是渎到哪去了?”不知不觉地,祁永乐的语声带起了训示的意味。
“残雪手上染着多少鲜血你不会不知道,身为执法者,你不但不拿他归案以正法典,反倒私离前线同他搅和在一块,知法犯法,你……”倏然想起现在自己的身分,祁永乐突兀地止了口。
“我该当何罪吗?”替阎罗接完了话,祁沧骥心中已再无怀疑,眼色变得十分复杂,有着感慨也带了些悲嘲。
“我该怎么称呼你……阎罗吗?难道不显得太生分了……”向来轻快的语调掺了几许怅然,黑亮的眸色也随着深沉不少,就如寒冬里沉霾的夜色……
“你我之间……似乎并没这么遥远。”
“阎罗,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两位很熟?”举步凑上前,血鸢神色不定地巡睨着阎罗与祁沧骥,仅余的一只眼中充满了猜疑。
“对啊,鸢哥儿,你看他们一句对一句的,那个姓祁的还说什么叫阎罗太生份的,他nainai的,这怎么回事,换他们作一伙啦,老头说结束是这意思?想坑咱们不成,他nainai的!”两人间暧昧的气氛就连粗线条的血卫也感到不对劲,扯开喉就哗啦啦的一串急喊。
那日他俩再确认残雪的身分后就即刻启程南下,事关重大,即便多年来不愿再与黄泉有所牵扯,这次也不得不破例找阎罗问个清楚。
然而事情没他们想像中简单,阎罗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残雪的来历,不但对留下这祸根的理由没有片语解释,连从前的协议也只字未提,只是交代他们一声可以随他一起来为当年作个结束。
“喔,两位也觉得我们很熟?这样啊……那,真该小心自家的人头了,两位说是也不是?”虽然依旧是平平淡漠的怪声怪调,听在血鸢跟血卫耳中却如夜枭鸣啼般令人心惊。
当年就因为觉得他不好惹,所以欧阳家的行动一结束他们同血影三人就连夜赶回了那达,事实也证明他们的顾虑没错,曾合作那件案子的伙伴如今除了他俩外,一个活口也没剩……
尽管杀手生涯本就死活由天,但这样的巧合也实在太难令人信服,尤其血影居然会是死在残雪手下,这更叫他们猜不透阎罗到底是在算计什么。
“咳……阎老大,是我们弟兄俩失言,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