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触及残雪肩头才停下,双臂抱拢于胸前睇视着。
“随你。”仍是不在意的语气,他若想动手,他一定奉陪,结果如何他并不一介意,当这是一种结束的方式也未尝不可。
“算了,算了……在这谷里,我们就当谁也不是谁。”残雪的态度实在叫他头疼,话虽说得大方,实则无凭无据的,就算他自承是名杀手,就算能拿他上堂,也判不了他的罪。
当然他有御赐的特权可以不须理由即定人生死,尤其对一名家喻户晓的杀手,更是不须顾虑什么,但说来也怪,虽然明知道他或许就是那十五条人命血案的真凶,祁沧骥偏就是提不起劲动手,甚至连身为执法者该有义愤填膺的感觉都没有。
或许,他只是一时虚荣心作祟,不想胜之不武吧……胜之不武?祁沧骥马上又摇了摇头,否定这蹩脚的理由,他可不知道自己几时变得这般好心了,他的心一向是黑的才对。
“喂,别闷着头直往前跑,这么赶,又是哪个该死的伸长了脖子在等你?”草草用过些昨夜剩余的食物,残雪抱起犹在半梦半醒间的小妤,一语不发地又飘身飞掠着,一路的寂寥让祁沧骥忍不住出声找话谈。
“喂,前面叫残雪的,你再不答话,我心情一糟,可就没那么好心让你顺利出谷喔,少不得你得陪本世子活动活动手脚。”脚下微运劲,祁沧骥轻易地追上前与残雪并肩,察觉到他奔行的速度明显不如昨天,暗忖着是他体力还没恢复。
“……你不是已经在活动了。”不情愿地开口,奔行的速度又缓了些,残雪的眼底掠过一丝恼意,原打算今晚就可以回到城里,看样子是难了。
“差远了,我现在脸不红,气不喘,这哪算得上活动?”悠哉地说着话,现下飞掠的速度对祁沧骥而言的确毫不费力。“你还没回答我,做什么这么急着跑?”
“要你管!”粗声回了句,每每听他温文的言语,残雪不自觉就会冒起肝火,平素一流的自制力都不知消失哪去,要不是有面具遮着,恐怕都可以看到他额际浮起的青筋。
“是啊,我是想管,你怎么这么了解我?”顺着残雪的语病,祁沧骥又露出他那无害的纯真笑容,“知音难寻,可惜你是杀手,要不我定与你好好喝上儿杯。”
“谁要跟你……”话说了一半就吞回口,天知道他已经与这家伙同桌喝过酒,暗叹了口气,残雪随口接着,“我是杀手,你是捕头,我没跟你报告行踪的义务。”
“有理。”明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祁沧骥顺势转了个话题。“你知道京城里已下了高注赌我们一战的输赢吗?”
“嗯,无聊。”冷哼了声,他可不作兴耍猴戏给旁人看,想到这残雪微偏头向祁沧骥说道:“哪天动手,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约定?”好笑地望着残雪,可没听过捕头跟杀手动手还挑地方的。
“好,我答应你。”看着残雪一脸认真的神情,莫名的冲动让祁沧骥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还真可惜,我下了不少呢,我的伙伴们也都下了。”
“……”迷惑地看了眼一脸惋惜的祁沧骥,残雪不确定地问了句,“你也赌?你们都这么有把握我一定输?”
“他们确定,就算不确定表面上也得押我。”面上扬起抹恶作剧的笑意,祁沧骥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可是我押你,而且稳赚不赔。”
“还没打,你又怎么知道输的是你?”依旧不解祁沧骥壶里卖什么药,就同行传来的消息,祁沧骥虽极少出手,但武功甚是不弱,这点从他这些天来的表现就可略窥一二。
“为什么不?动手的人是我啊……呵……”一脸狡黠的神情,祁沧骥开心地笑着。
刹时明白自己被捉弄了,残雪紧抿起唇,强压一肚子的怒意,但漆黑的双瞳却忘了掩饰,闪亮得像似着了火。
真是个单纯的家伙……看着残雪眸中鲜明的情绪,祁沧骥暗自笑着,不经意地心底又是掠过一丝莫名的悸动,撇撇唇,刻意地不去想那是什么。
但祁沧骥也知道若再继续这般相处下去,了解得越深说不定对他的好感也会越盛,而这是不应该存在于执法者与杀手之间的,看来这样浑沌不明的旅程还是尽早结束得好。
“我们天黑前进城吧。”收起笑容,不管残雪同意与否,祁沧骥伸臂揽上了他纤瘦的腰身,带着他加速向谷口奔掠,一路却是静寂地不再开口言笑。
想要抗拒他揽在腰畔的手臂,转念一想,残雪却又压下挣扎的念头。天际甫降下夜幕时,他们就已在城门口外了。
“小妤交给我吧。”知道了他是谁,祁沧骥当然不会再故意为难着孩子的去处,沉稳的语声隐隐有丝不为人见的怅然,难得遇上个让他觉得有意思的人,却没法成为朋友,的确是件可惜的事。
“下次见面,我就是你以为的祁沧骥了,自己留心点,若是犯在我手里,我可不会客气。”没来由地居然会这般好心警告他,祁沧骥又再度感到迷惑,故意不去看那面具后幽潭似的瞳眸,抱起小妤便转头大步离去。
“你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