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是忍不住這麼問。
就算是把裕太交給有沙也加在的外公外婆家,尚人都還會擔心,更何況是堂森的爺爺nainai家。
父親離家之後,尚人聽說他也已經和老家的祖父母斷絕來往。不過,萬一,父親和裕太偶然相遇……尚人怎麼樣也抹滅不了心中的不安。
不、最最重要的是–
心力交瘁,末了連Jing神都出問題的母親過世了。
沙也加被加門家收養。
如果連裕太都離開這個家的話……未免太淒涼了。
所以,尚人才會脫口而出:
「我不要。我討厭……那樣。」
他已經不想再失去家人了。
不過–
「又不是在問你,尚。我是在問裕太。」
馬上就被雅紀否決了。
「鬧彆扭、惹麻煩,做了一堆蠢事……這三年來,難道你還沒想夠?我說的沒錯吧?
接下來你想怎麼?裕太,不能推說自己還小,就一輩子任性下去。沒有人可以代替你過你的人生。」
雅紀的語氣雖然沉穩,但也尖酸。
於是–
「雅紀哥……你想、把我……趕出…這個家嗎?」
裕太以哭到沙啞的聲音說。撬開沉重的、閉鎖的雙唇:「像趕姊…姊…那樣–把我、趕出去……」
隨著哽住喉嚨的鳴咽,拋下這句話。
(把沙也姊–趕出去?)
誰……?
雅紀嗎?
「你、在……說什麼啊,裕太?雅紀哥怎麼會把沙也姊趕出去呢……才不是那樣。
沙也姊是……」
自己離開這個家的–尚人正想這麼說的時候。
「因為雅紀哥只喜歡……小尚!」
出乎意料的指控,封住尚人的口。
「反正雅紀哥只要小尚……至於姊姊和我–他才不稀罕呢!所以,把姊姊趕出去之後,接下來就輪到我了!」
瞬間。尚人彷彿五雷轟頂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想到裕太一直在替沙也加抱不平……尚人真是始料未及。
雅紀絕不會把沙也加趕出去。
尚人知道。他都知道的。
雅紀從來不會–丟下任何人不管。
(我……就是知道)
尚人很清楚雅紀為了弟妹,究竟做了多少犧牲。
並非雅紀丟下沙也加。
而是沙也加拒絕了雅紀–不,是拒絕了這個家。
從兩年前的那一刻起。
如同父親一樣……
尚人知道。……那件事。
想忘也忘不了。那一天發生的事……
所以,他到現在還會夢見。
哪怕母親已去世,沙也加也已經離家……唯有那句話一直在耳畔盤旋不去。
但是,任憑裕太聲嘶力竭地哭喊,雅紀卻連眉頭也沒多皺一下。
「我並沒有丟下沙也加不管,是沙也加自己決定離開的。」
僅是淡淡地如此訴說。
然而。
那語氣未免太過平靜了。
一點都不像雅紀此時此刻的眼神……
不知何故,尚人逐漸感到腰際附近有種痙攣般的疼痛,讓他無法從雅紀身上移開視線。
「是嗎……那、姊姊為什麼要搬出去?」
大概是將積悶已久的心事傾吐一空,再沒有什麼好怕的了吧,裕太緊盯著雅紀不放的視線,竟沒有任何動搖。
「她明明說考完聯考就回家的……她說過的!可是……為什麼,她沒有回家呢!」
(裕…太……別說了。)
又不是自己受到責備,但尚人的心跳卻急遽加速。
因為他知道,裕太語帶尖刺的問題已經刺激到雅紀了,挑起他心中的某種情愫……
所以,尚人才會哀切地懇求著:
(小…雅–不要啊!)
希望雅紀能睜一隻眼閉一雙眼,聽過就算了。
但……
「那是因為–沙也加討厭我。」
雅紀還是一貫的語氣,絲毫沒有改變。
瞬間–
反而輪到裕太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雅紀會反過來利用沙也加的戀兄情結,籍此譏諷自己。
裕太的態度明明再認真不過,但雅紀卻還是將他當『小孩子』看待。他有一種受辱的感覺。
另一方面,雅紀低沉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嗓音,讓尚人背脊急急竄起一道寒意。
雅紀到底打算說什麼呢?尚人想。
「為什麼她要討厭你?」
「小雅,別說了!」
尚人大叫,皮膚立起一顆顆的疙瘩。他真想就這樣直接者住雅紀的嘴巴。
不知何故,雅紀的嘴角竟微微彎起。
「有什麼關係呢,尚。裕太也有權利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