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太想他了,所以又一次出现了幻觉。
我从西餐厅离开之后,总觉得心里很难受。万一是他呢?万一是一个更像他的人呢?我不甘心,又跑回去找他,这一次没有找到。
我去问领班他在哪里,可是我忽然想起来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支支吾吾地说了好久,对方都只是笑着看着我。
最后我说,他很美,像一只野猫,眼睛里带着灵动和野性。
那一刻,我甚至怕他想起来——我怕连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一个陌生的人知晓。
领班立刻想起来,对我说:“啊!你说的是温锐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像是惊雷,震得我的耳膜发痛。
6.
他对我笑道:“温锐确实很像一只猫,而且他就只是单单那么站着发呆,都能让别人注意到他——”
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我发疯一样地逼着他带我去找他,他起初觉得我是个疯子,直到我发誓如果他拒绝我,我就真的会杀了他。
领班大概被我吓到了,他带着我去找他——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别人我的名字,但是那种感觉让我很愉悦。他没有忘了我,他一直一直记得我。因为他没有名字,所以他开始用我的名字,这一切都让我欣喜若狂。
我找到他了,我真的找到他了。
我甚至觉得这是幻觉,因为这一切太不可思议,我几乎不敢相信。
领班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因为我一路上都在笑,可是我自己并不知道。
我找到他住的地方了。
6.
可是我只看见从窗户里漫出来的火流,那明亮的火光几乎把夜色烧破。
我冲进去找他,我甚至根本不记得我是怎么进去的,我只记得看见他躺在地上,屋子里堆满了燃烧的画布。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带他出去的,但是我带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听不见他的呼吸了,他的身子失去张力,变成我最恐惧的样子——
像池塘一样干涸,像花朵一样枯萎。
可是他的样子只像是睡着了,睫毛安静地垂下来,宛如黑色的蝶翼,在火光里微微战栗。
那柔软的头发边缘被火烧焦了,然而那苍白的脸上却是shi润的,我将他抱在怀里,一次次地叫他,可是他没有回答我。
有人把他从我怀里抢走,送进了急救室。
他又一次进到那个地方去了。
而我失神地站在门外,和第一次一样,陷入令人抓狂的恐惧。
我将再也见不到他,那shi润而灼热一样的嘴唇会像干旱的土地一样裂开,那纤长的指尖会像落叶一样枯萎,那柔软的脖子会像树枝一般断裂——
那双带着灵动与野性的眸子会干涸。
会碎裂,会失去光泽。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我抱着他的身子,而那身子开始溃烂最终只留下白骨,而白骨缝隙之中有藤蔓攀附,最终开出一朵殷红的小花。
所幸,他活下来了。
所以,我也活下来了。
☆、温锐篇
温锐篇
1.
他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就没有醒来过,我一开始很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但是到了后来,我就不在乎了。
我每天给他擦洗身子,打理头发,换适合他的新衣服——
就像我过去做的那样。
我见不到他的日子里,他变瘦了很多,我抚摸他的时候,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薄薄的rou下面骨头的硬度。
一开始的时候,我很害怕他醒来讨厌我,于是我只敢趴在他床边上睡。可是后来我不怕了,我想他或许近期内都醒不过来的,于是我和他枕在同一个枕头上,抱着他睡觉。
医生说不能让他长久地躺在床上,于是我把他抱起来,像抱一个孩子那样,有时候甚至调皮地把他举起来,他都不会反抗。
我总觉得医院供给的流食不很好,但是他渐渐地没有之前那么瘦了,我摸他脸的时候,可以摸到他长出来的新rou。
姐姐和父亲来看过我两次,父亲以前见我,总要说让我去公司帮他的忙,可是这次他见我什么都没说。
我很高兴他们能来,我开心地告诉他们,他是真的存在的,而且我现在可以摸到他,可以抱着他,而且我不允许任何人碰他。其间姐姐想帮他调一调身子,我把她推开了。
他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碰。
2.
姐姐问我,如果他一辈子醒不过来,难道我要一辈子陪着他不成。
我很惊讶地看着她——难道不是吗?
而且他现在会很乖,我和他说话他从来不同我吵架,我抱他、吻他的时候他绝不会挣扎,他乖得就像一只家猫,唯一遗憾的是我不能看见他那双灵动的眼睛,但是只要想到这双眼睛最后看见的人是我、他梦里最后出现的人是我,我就很高兴。
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