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载德当然知道,韩骞老爹韩在途,活着那会简直是个修成了人身的泰迪,之所以坐上那架失事的飞机,也是因为要飞去国外陪情人过生日。结果,这一过,就变成了自己的忌日。
韩骞自小就比其他孩子要懂事几分,韩在途出事以后,也不知道从哪得知了真相,更是从此绝不性差踏错半步。开始韩载德还很高兴孙子的董事,可时间一久,也渐渐品出点不对来。一个毛头小子,在最该张狂的年纪,却把自己活成了一本行走的规范书,恐怕也不全然是懂事的原因。可等他察觉,已然晚了。韩骞好像把自己包裹了起来,谁都没法接近他的真心了。
肖筱玉在韩家,无论是韩在途活着那会,还是后来守寡独自照顾韩骞,从来都没有如同今天这般尖锐过,韩家人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尤其是韩载德。
“老爷子,在途外面的那些人,一天轮一个,恐怕一星期都照顾不过来,您没说过一句话。在途走了,就剩我和韩骞,家里家外那点子心思,您也是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想息事宁人家宅安宁我也理解,可如今,您再想来插手韩骞的事,是不是也不合适了?”
韩在山拧着眉语气很冲的问:“肖筱玉,你都嫁人了,这么说我爸难道就合适了?”
肖筱玉斜眼刺过去:“韩在山,在途的那点股权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韩骞?”肖筱玉对着韩载德还能有几分客气,对着韩在山则完全是一副藐视的姿态,“当年你怕我带着股权嫁人,说是替韩骞代管。这一管二十来年,如今韩骞都这么大了,也该还了吧?”
韩在山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不是韩骞没提么?钱我一分都没动。”
韩载德不可思议的看着韩在山:“在山,你!”
肖筱玉脸上嘲讽的笑容越来越大:“行了,既然没动,就趁早还回来吧,免得时间一久,你就分不清了。”她扫过桌上的几个同辈,眼神如刀,“这么多年,我不要,不是我不敢要,而是韩骞不在乎。你们这几个叔叔,挤兑得韩骞当初商学院毕业回来跑去娱乐圈做经济,我没开口,不是我怕你们,是我有心练练韩骞,别跟他爹似的,长成个纨绔。这么多年,你们还真以为当着我的面能随意欺负我儿子?”
肖筱玉在韩家,一贯的低调,长久以来,给韩家人的印象几乎是懦弱。如今气场全开,才让人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头戴蝴蝶结的Kitty猫,而是只牙尖爪利的狮子。
“小玉。”韩载德不自在的叫了声。
肖筱玉看向韩载德,声音压低了几分:“老爷子,您孙子不止韩骞一个,韩家开枝散叶完全不用愁。我就韩骞一个儿子,比起那些,我就想他开心就行。”
韩载德眼前十几年全家和乐融融的假象,被肖筱玉三两下撕开个口子,叔侄间的龌龊赤、裸、裸的暴露出来,他的那点底气在肖筱玉面前忽然烟消云散。
真要计较起来,于情于理,他都欠着肖筱玉的。当着肖筱玉的面职责韩骞,也成了不可能的事。
三人没有陪着守夜,等韩载德休息,便离开了。临走肖筱玉还通知了韩在山,过两天便会把文件送来,也不管对方的脸色,带着两个孩子便上了车。
“妈,你今晚这也太酷了。”韩骞一上车就猛拍肖筱玉马屁。
肖筱玉坐在车后想对他翻个白眼,不过想到他正在开车看不到,便道:“不然呢,你也以为你妈是随他们欺负的人?”
韩骞讪笑了两声。
“得啦,你以为韩在山,韩在盟这几年生意路子不顺,是谁下的手?”
韩骞故意哟了一声,肖筱玉只想给他一下:“我从不吭声,实在是懒得跟他们费嘴皮子功夫。一人吵一句,恐怕半天时间就没有了。倒不如找到机会下痛脚,省时省力还解恨。”
可见韩骞背后Yin人的功夫,全是传承于肖筱玉。
“对了,妈你今天怎么会来?柏叔呢?”
“知道你们要回老宅,有些话,你们说总没有我说方便。”肖筱玉目光柔和的看着回头看她的费楠生,“他在家等我吃饭呢,刚才那样子,我都没吃什么。你们呢?”
“我也没。”韩骞趁等红灯的功夫,回了下头,“石斑上来我筷子就放下了。”
“我吃饱了。”费楠生迎着两道惊奇的视线解释,“都在看我,我看哪个都不合适,只好埋头吃饭。”
韩骞和肖筱玉同时笑起来,肖筱玉没忍住,探身揉了揉费楠生的脑袋:“你这孩子,估计今晚也就你吃饱了。”
费楠生笑了笑:“伯母今晚很酷,跟侠客一样。”
肖筱玉坦然的接受了费楠生的赞美:“嗯,楠生。”
费楠生的脸从副驾的座椅背露出来,看着肖筱玉。
“我呀,等着你什么时候,跟着韩骞改口叫我妈妈。”
费楠生的脸红起来,清澈的眸子中,映着肖筱玉慈爱的脸。他一时有点无措,脑子里却想起来自己和韩骞已然同居了那么久,要是不喊一声,自己还真是有点吃干抹净不认账的白眼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