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沈止自然地扭头看去,目光滑过低眉顺目没什么存在感的太子殿下,在姜珩身上凝了凝,才落到姜洲身上。
看小王爷那副依旧天真烂漫的模样,沈止有些怀疑他离开京城去剿匪,其实是军队带他出去游山玩水。
圣上都看过来了,八成是想让自己小儿子再去一趟。
出乎预料的,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思忖片刻,便开口道:“太子,马贼狡诈凶残,你可愿领命前去?”
姜梧依旧低着头,语气清淡得不行:“回陛下,旧病复发,恐负圣意。”
竟是直接就拒绝了。
沈止惊讶地看了两眼姜梧,注意到皇上似乎毫不动怒,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倒是听说那位薄幸的太子妃同圣上感情甚笃……莫非圣上其实还挺在意太子?
这个想法在心头一略而过,沈止好笑地暗暗摇头,安安分分地垂下眼。
其他两王都没出口揽活儿,姜渡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揽了活。
他不是在京中就是在封地,在封地不得随意离开,在京中也不得随意出京,除了看不上的太子,姜珩和姜洲都出去立过功,就他没有。
虽然这样看起来像是吃兄弟剩下的……但那有什么关系,他也从不是苛刻注重面子的人。
皇帝看了会儿他这颇为失意的二儿子,点头允了。
早朝散时,沈止还没跨出殿门,就被一个小内侍喊住了,道是陛下让他去懋勤殿候着。他心下微沉,不知自己怎么忽地就入了皇帝的眼,口中发苦,还是听话地跟去了。
姜珩本来想等散朝就去把沈止抓过来,一扭头就不见人影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沈止还是第二次近距离地面对皇上。
本以为来了殿里得等会儿圣上才会过来,没想到圣上早就等着了。
他扫了眼那同姜珩有点点相似的带着骄矜贵气的眉目,行了一礼,垂头不语。
静默片刻,皇帝开口道:“沈公子,也是人才。沈尚书有此一子,也是幸运。”
沈止连忙谦虚,心里暗道,我爹恨不得把我扫地出门,您要是知道您儿子同我每晚一张床,大概也笑不出来。
他心中疑虑万千,皇上却只是不紧不慢地问些无关紧要的事,直至说到他曾经在“含宁公主府下”当过一段时间差,又在昭王府下待过一段时间,当真同他一双儿女有缘,沈止不由惊出身冷汗。
圣上是知道姜珩就是“含宁公主”的,他容忍姜珩用含宁公主的身份小心地活了四年,又容忍他金蝉脱壳换回身份,到底是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
这么突然提起这茬来,有什么深意么?
沈止心思急转,面前含着笑意,颔首低眉道:“微臣曾同殿下同窗,都是殿下惦念以前的情分。”
皇上也是淡淡一笑:“以后珩儿,还需你多在身旁辅助。”
沈止眉尖一抽。
这语气……像是知道了他同姜珩的关系了似的。可沈大尚书自然不会乱说,昭王府里几个侍卫也都会守口如瓶……
他心中一时有些乱,又听到皇上道:“他以前,同晋王脾性也是一般。你同他有同窗之缘,又有主下之份,也是难得。”
沈止勉强笑了笑,低头应是。
又说了些不太相关的话,沈止才被挥退。他跟着小内侍离开,到了眼熟的地儿了,才含笑让那位内侍回去,自个儿在太阳底下晒了会儿,才觉着手脚的寒凉渐渐褪去。
沈止实在不能想象万一他和姜珩暴露的后果。
姜梧和飞卿一味的反对他们一起,最大的原因也是这个。京中并非没有达官贵人喜好男风,可到底于lun理不合,暴露出来都是丑闻一件,更何况姜珩贵为王爷,他又是尚书之子。
他忍不住开始思考,是否他同姜珩暂时分开会比较好。
若是分开,不通书信,总不会教人抓住把柄,等以后……
沈止想得头疼,被皇帝这一召见弄得心绪紊乱,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处理了今日的公务,写了会儿字静心,却依旧平静不下来。
下了衙,沈止想去昭王府一趟,同姜珩说说暂时分开的可行性,回府换了衣服,同他爹用了饭,便偷偷溜去后门,一翻出墙,就看到个熟悉的人影立在安静的巷子里。
卫适之。
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个麻烦。
沈止头疼,怎么也想不通卫适之怎么会在这儿。纠结一通,他还是笑着打了个招呼:“卫佥事,真巧。”
卫适之抱手看着他:“不巧,我等你。”
沈止道:“……”
是他有毛病还是卫适之有毛病。
卫适之盯着沈止看,不知为何似乎燃烧着某种怒火,咬牙道:“我还以为你,你居然……果然。”
沈止直觉不太对劲,暗暗提起警惕心思,微笑道:“卫佥事这是喝醉了?什么居然果然的?”
卫适之没说话,朝他走近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