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让您去福安堂一趟。”
他见玉萝拭了拭泪,又往脸上匀些脂粉,匆匆出了院门。
他跟上前去,见富安堂正中坐着殷老太太,边上立着二叔母余氏。
殷老太太面色显是有些不善,道:“你是殷家嫡长媳,当好生跟你二叔母学着管家,料理些家中事务。你再年纪轻轻,也不可这般不知轻重。谦哥儿去杭州参加秋闱本是男儿家的大事,你自当在家好生照顾你母亲,安了谦哥儿的心,怎可胡闹着让他带上你?这是何道理?想当初我们替谦哥儿聘你时,你也是诸人交口称赞、知书达礼的好孩子,怎成了亲反倒这般不知轻重、任意妄为?”
玉萝听罢,眼中落泪,道:“老太太受罪,这原是我的不是,只我一时贪玩儿,便央着廷益带我去杭州见识见识。我知错了,老太太勿怪。我只在家照顾母亲,跟叔母学管家,让廷益安心赴考。”
说罢,又落下一串泪来。
七夕误2
廷益见玉萝落泪认错,便想走上前去抚慰她,刚欲牵她手,便从她手臂中穿过如无物!
又想替她在祖母面前说几句话,刚一迈腿,便一阵天旋地转,又回到了房间。
见玉萝伏在那红艳艳的五福送子枕头上哭得甚是伤心。他上前搂住她肩,这一回实实在在搂住了,道:“娇娇莫要再哭,今年七夕不能带你去杭州,明年我必带了你去。如今我也是要赴杭乡试,若带了娇娇同去,反而是没空领了娇娇玩儿。娇娇只安心在家,陪着母亲,我必好生赴试,考得解元回家。”
玉萝抬头看他,两只红肿眼睛沁出泪水,道:“我便是那不知事的么?我何曾因为贪玩误了正事?何曾胡闹、任意妄为?”
廷益知她一向懂事,只不知这回她究竟为何执意要他带她赴试。他也知,她许是用七夕做个由头,她并非贪玩胡闹的性子。
“娇娇,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是二叔母为难你了么?”
玉萝一听,便抑不住泪水往外淌,抹了眼泪又转过身儿来,对廷益道:“廷益哥哥,你且好生去赴考,不必忧心母亲,我会好生照看她,在家等你回来。”
殷廷益见她乖顺模样,想是她在余氏处受了委屈,便替她拭了拭泪道:“让娇娇受委屈了。待我来年入京赴了春闱,往后便只我们一处过,必不让娇娇再受委屈。”
只场景又再度变幻。
殷廷益忽见自己坐在了秋闱考场之上。
考生皆在八月应考。考场逼仄闷热、味儿不十分好,廷益挥汗如雨,奋笔疾书,又谨慎小心、防着汗水、墨汁,恐污了卷面。
一时边上便又有人突然晕厥,一时又有几人惊呼叫喊,考场巡检官员出言喝止、几个小吏从门边飞奔过来。
廷益便只专注书写撰抄,越写越顺,周围安静到几无声响。抬头一看,殿室开阔敞亮、明黄帷帐低垂、仙鹤香炉正袅袅喷香吐雾,正前头置了一张紫檀木带玉屏雕盘龙的座椅,是张龙椅。
却是在殿试。
廷益再有意识时,自己仍是回到了他与玉萝的婚房。
那张紫檀透雕海棠花拔步床上仍是正红色的锦被,只换了鸳鸯戏莲的纹样。玉萝正立在床边。
廷益连中三元、被当今圣上钦点了状元,又入了翰林,这当下衣锦还乡,自是欣喜非常。他已有半年未见玉萝,心中想念得紧。了了族里家中的应酬、他急急赶回房。
玉萝原是坐在床边等他,见他进来,便立时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廷益心下大吃一惊!
半年未见,玉萝身形消瘦,那袭轻薄的玉色束腰及地罗裙穿在她身上,大有弱不胜衣之感,那往日粉扑扑的脸儿也变得苍白无光。
廷益当下一把搂她进怀,紧紧抱住。
怀中玉体倏地一僵。
廷益心中自责,道是玉萝日日要照顾母亲、又在叔母那处受了委屈,心中郁郁、消瘦至此。对他存了些抱怨,故而心下抗拒。
他拿手轻拍她后背,一下下安抚她,怀中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他温言道:“让娇娇委屈至此。都是我的不是。这次我便是禀了祖母,带了母亲、娇娇同去京城。往后只有我们三人,便同小时候那样,在后花园扎一个秋千……”
他说了许久,见怀中人不应一声,扶起她双肩,却见她双目紧闭,面无人色。
廷益骇然,连声唤她,却再唤她不醒,一时天崩地裂,一股锥心锐痛传遍全身。
七夕误3(400珠加更)
谢韫铎丢下卫柒夜游秦淮,卫柒抱着个磨喝乐一人独自回了谢府。
这虽也是谢府,家主却非谢玄。
这座府宅原是谢玄二弟谢未,得封三等荣威将军时圣上所钦赐,后谢未加官晋爵,圣上又在京城另赐府宅,与谢玄府邸邻街而居。再后来谢未同其子谢韫锋血洒沙场、马革裹尸,此处宅子圣上也并未收回,便充作谢家在金陵置的一处宅邸。
卫柒刚进了门,便被个小侍卫捉住,道是郑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