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能看透我心的神,我还是将你想的太完美,太强大,我们都是俗人……”
分出一只手,抓住那床榻边显得苍白纤弱的手。
是,我们都是俗人,尤其是我。
从来都没有看到,你平淡眼眸下的的伤痛。
“……十一岁入了刘府,便掩了面容,直到生出了事端,被送到了曹府,才被看到真容。我那时年幼,回到刘府后只想着复仇,可寥寥一身只有这皮相还顶些用,用了戒欲的借口盼着能拖几时是几时,许是老天垂怜,建康乱了……”
“……我这些日子常想,你曾经看上的韩蛮子,皮相占几分,皮囊里的东西又占几分,你所在意的贞Cao又占几分。若我真曾置于他人身下,你当真就如此在乎……”
指节渐渐泛白,陈茜似乎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意:“我是在乎,但却更在乎你欺我瞒我,更在意你眼里无我。我当真害怕,你对我的情意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手中的指节轻轻颤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多疑,反复,防患,置身事外……
“你现在能听得到我说,对吗?子高,我真的不知我该如何,我没法,没法放任自己全心全意,那让我感到危险。”
帝王的弱点,太过明显和危险。
陈茜阖眼,平复了些许心绪,却是低头再看起那信。
“……每每神伤之时,便拿些回忆饮鸩止渴,却是愈发荒凉……”
“……便是无法再续情意,也愿追随在你左右,还你的恩情……”
寂静的屋里只听得浅浅的呼吸声和烛台燃烧时偶尔的噼啪声。
陈茜抬手,将那信纸小心地收在了怀中,又拈了拈被角。
我该如何,子高,我该如何……
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
韩子高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似乎睡得很沉,但却又极清楚地意识到耳边有人在说话。
那絮絮叨叨的话语声,那熟悉的声音,有多久没有听过了?
“你醒了?”床榻边的一人似乎惊醒过来,看着自己,眼中是还不掩饰的喜意,“朕叫御医……”
“子华……”韩子高听到自己的声音。
异常的冷静。
陈茜看着他,心里一跳。
“你别说!你听我说!”陈茜几乎是有些孩子气地堵了韩子高的唇,“我做过的不好,我会弥补!你不要对我失望,好吗?”
掌下的唇瓣动了动,眉间微微颦起来。
陈茜有些慌张地移开:“你别生气,你说便是……”
韩子高定定看他。
“如何弥补?”
陈茜眼里一喜:“我以后,定会像以前那般,全心信任你。”
“你还会娶妃吗?”
陈茜一滞,登时觉得眼前的人像是闹别扭的孩子,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你呀,怎么就想着这些,不用在意那些女人,我给她们的,随时可以收回,但……”
“你要给我什么收回不了的东西呢?”韩子高微微敛了眸,声音平淡得过分。
“我给你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我可以让这朝堂再无一人敢说你的不是……”
“那是你,可以随时收回的东西。”
陈茜住了口,定定瞧韩子高。
他想,自己又说错话了。
“……你知道的,子高,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的,你是特殊的,也是唯一的……”
韩子高叹了一口气,打断了陈茜。
你一直都没有明白,横在我们二人间的,到底是什么……
“子华,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在这皇位坐一天,总还会有百个误会,千个猜疑。”
陈茜皱起了眉,眉间露出一丝不解。
“我以前不该误会你,但以后断不会了……”
“她没烧那封信,还把信给了你。”疑问的话,肯定地语气,“我想问你,若我不是受过重伤,若你没有看过那封信,你会如何?”
会如何?
陈茜对上的眼睛太过透彻,竟让他一时无所遁形。
“子华,你明白的,我们回不去了。”
“不!”陈茜猛地站起来,“我们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我们在吴兴时,在南栅时,也有过误会,也有过矛盾,不也是过来了吗我们以后会好的,我会……”
“你会如何,你会放弃娶妃吗?你会昭告天下吗?你会光明正大得与我一同吗?”
陈茜的眸子,一点点暗淡。
“我不知道,在你心里,这些虚名始终那么重要……”
韩子高不知不觉便笑了出来。
“看,你方才还说不误会我。你当真以为我很在乎虚名吗?”韩子高眼角笑得泛红,“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正是这些个虚名,才会不停的,不断地,造就我们的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