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跟我预想的一样危险。”
“你对他做了什么?!”薛垣又惊又气。
叶白藏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掌中攥着一个小巧的控制器。上面有两个按钮,一蓝一红。
“他的脊柱里埋着一个微型麻醉装置,这是遥控器。”叶白藏的声音里掩饰不住得意,“给药时间0.03秒,必要的时候,一瞬间就能放倒他。蓝色的按钮是‘非致死剂量’,可以重复使用20次。红色的嘛……你明白的,只要一次就够了。”
叶白藏的指头示威似地在红色按钮上悬空按了一下。
“住手!”明知他只是在比划,薛垣还是被他这个动作吓得脸色惨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还用问吗?他有多大破坏力,医务官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吧。”叶白藏捏着祁涟下颔的手用了些力气,“这么可怕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加防范就放出来。委任书上说得很清楚,如果我认为他危险性过大,难以控制,有权将他就地销毁。——怎么样?现在你愿意替我好好管教他了吗?”
☆、第 28 章
薛垣满心气恼。
更令他气恼的是,他发现自己对当下的境况无能为力,根本无从选择。
薛垣的脑中有千百种念头闪过,包括一些恶狠狠的诅咒。
但最后他实际做出的事情是,在叶白藏面前单膝跪下,以骑士起誓的姿态,低低垂下头:“我保证,我会好好管教他。刚才那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以薛垣往日的性格,甘心承认自己被对方折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哦。”叶白藏玩味着他的态度,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色,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屑。
有几秒钟,薛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害怕暴露出自己对祁涟超乎寻常的关心,激起叶白藏折磨祁涟的兴趣。
在许多方面,叶白藏和夏长嬴很相似。他们都要求绝对的权威,要求他人无条件的尊重与服从。为了折服那些生性桀骜的人,他们决不在意使用严酷的加害手段。
但叶白藏也有不同于夏长嬴之处——当他确信自己完全掌控了对手的要害时,通常不会继续穷追猛打。并非他心存善念,而是他不屑于花费不必要的Jing力。
夏长嬴则不然,他的举动根本无从预料。他可能会用最复杂的手段虐杀一个毫无威胁的对象,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假如真的有个原因的话。
从这个意义上讲,叶白藏比夏长嬴好对付一点,至少他不是个恐怖的疯子。
果然。叶白藏没有进一步对祁涟做什么,站了起来,从胸前的口袋掏出纸帕,仔细擦了擦摸过祁涟的那只手。
“还有件事,一并通知你。”他的眼睛抬也不抬,像在对空气发话,“你已经不是技术官了。我重组了技术部,筛除掉了一些害群之马。”
他故意在这里停顿住,让薛垣有充分的时间理解,所谓的害群之马指的是谁。
薛垣保持着低头半跪的姿势没有动,叶白藏看不见他的脸。
“我问过医生,你这点伤,一周以后就可以出院。”叶白藏的声音居高临下,传递着冷冰冰的威慑,“下周你到后勤部报到,那里现在正缺人手。”
他踢了一脚祁涟的身体,“你白天训练他,晚上到后勤部当差。具体的工作安排,到时候我会叫人告诉你。”
“是。”薛垣一句也不争辩。
他过于一反常态,反而使叶白藏有些疑心:“如果你在想,当面对我顺从,背后去总督那里告状,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个心。总督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你,你去找他只会自讨没趣。”
“你多虑了。”薛垣抬起头,眼中平静无波,像在陈述天气,“如果我到现在还看不清大势所趋,那我也太蠢了。我承认,我还不是一个很好的下属,但我不蠢。”
这句话微妙地逢迎了叶白藏,暗示他当选下一任总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也暗示薛垣愿意依附于他。
叶白藏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愉悦。薛垣知道,他接受了他的谄媚。
没有一句结束语,叶白藏转身就走。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只做正事,冗馀琐碎的程序一概不需要。
病房门重新关闭。
薛垣慌忙抱起祁涟,手伸到他背后,沿着尾椎向上轻轻触摸。
其实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举动,祁涟脊柱里的麻醉装置当然不是徒手就摸得到的。
而且,即便能摸到,也无济于事。这个装置一定是从胚胎细胞分化时期就植入了的,很可能再也无法取出。
这是一个终身的枷锁,禁锢着祁涟一生的命运。
可他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
为什么他才刚刚出生,就已经与死亡捆绑在了一起?
“死亡”这个词,忽地把他带回到了凤凰四号那硝烟弥漫的战场。
装甲步兵,轰炸梯队,星际战舰。
穆迪中尉,敢死队,地面防御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