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不得求死、亦不许守陵。世庙与先祖相知相识数十载,十分之了解他,方留下这道遗命。若不然,先祖怕是过不了多久便求自尽去了。”
“臣亦与陛下相识十年,陛下还不懂臣的心吗?”
萧宜抿唇软了身子,抬头望向神主。自两百年前高祖武皇帝复大楚基业、又世宗夺位让帝系在此流传,这太庙唯有太祖、太宗、高祖、世宗四人是不祧的,加之刚放进去没多久的道宗皇帝,数个神主就这么幽幽地看着他们。萧宜的内心生出些许痛苦,他盯着自己亲父的牌位,喃喃开口:“父皇,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不早点死呢?”
赵素听了这些话连点反应也无,只是将萧宜抱的更紧了点。萧宜闭着眼,露出了一个略微浅淡的笑容:“素哥哥,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感受到手下的隆起,赵素愕然,苦笑道:“真是……来的不巧啊。‘荣而实者谓之秀’,萧秀,字盛荣,怎么样?”
“兰有秀兮菊有芳……罢了,算我这个父亲对不起他……”
“没关系的,九泉之下若是太祖、高祖怨您,臣陪您一起担着。”
“哈哈哈,真是……”
萧宜哭笑不得,摇头说道:“世庙在呢,怎么舍得让你陪我……”
赵素抿唇,轻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拔了剑出来,轻轻抵住萧宜的后心,察觉到身下人的颤抖,他抚过天子后脑,柔声道:
“玉奴,到了地下,哥哥再向你赔罪。”
人的身躯很软,利刃轻易地捅了个对穿。萧宜吃痛,抬手掐住了赵素背脊,喃喃自语:“朕,朕不欠什么了……”
“您本来就不欠大楚什么的。”
赵素握着剑柄,慢慢摸他的后颈,接着说道:“是先帝无道,方至此祸。”
耳边隐约传来谁的叹息,他抬头望向乌木的神主,盯着世宗萧珏的名字看了又看。怀中人的喘息慢慢停了,不再有动静,赵素终于才落下滴泪来。
“世宗陛下……”
萧珏的神位沉默的伫立,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后世子孙,供桌前的烛火慢慢摇曳了下灭了,留下一律青烟渺渺散去。
赵素低下头,将怀中之人的身体放好,替他将衣摆褶皱抹去,又轻抚过对方眉心。萧宜是很好看的,温庄皇后就是出了名的美人,不饰涂泽,肌肤如玉,儿子肖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承袭萧家一脉相承的美丽,如今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具美丽的艳尸。
他俯身,在萧宜唇角落下一个吻。
朔月剑身上还沾了天子之血,赵素提起剑,横在了颈侧,随后闭上了眼睛,抬手一划——
朝代更替之下,个人的喜哀实在不值一提。萧家的天子死后,抢先入城的李祝兴并未守住盛京,最后退败而去。金州的齐王郑衍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日后大齐的开国皇帝,他与挚爱陆慎的爱情,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城破,时太傅、郑国公赵素执世宗赐河间王之佩剑入太庙,见帝披发赤足跪于灵前,容色凄惶:‘自高祖复位,而来已有两百年矣,今朕不肖子孙,丢了祖宗基业,已无面目见太祖、高祖与世庙于地下。望素哥哥怜我,杀了我吧!’素哀戚,弑帝,又自尽。有中官陈敏者,放火烧太庙,后亦自投火也。”
“赵素字伯雅,河间庄武王之后也,其祖尚神宗女齐国大长公主,故少与宫中素善。国变之日,素仲弟繁自沉永昌河死,其妻姚氏尚有孕,以季弟綦年幼,不欲殉死,令奉老母寡嫂归乡。姚亦节烈,产子后自缢死。”
“綦字季默,号园隐,终身不仕。晚年着《楚京旧梦》,详述盛京布置,书成之日,无疾而终。”
“郡主姓赵氏,讳如意,太傅、合阳忠烈王之孙,太师、河间庄武王之女。……太康改元,忽感疾。三月乙亥卒于正寝,距生永安丙寅,得年七十有一。子男一,袭郑国公承泽,尚荣国长公主。女一,封南平县主,适太保、元辅乐平韩公绍禹。孙男三,景、晏、晟;女三。曾孙男二;孙女一……”——《大楚故册封安乐郡主墓志铭》
赵如意生于永安六年八月十五,中秋节。
赵峥战死平川后,萧珏待赵钧逐渐充满怜惜,叶诚在永安四年暴卒后,他对赵钧更是看重,眼见着他立誓不娶妻不生子,不免觉得有些对不住赵峥。
某天,他看到萧烨从御花园跑过,一拍脑袋,不如朕补个孩子给他吧!
就这样,赵如意出生了。
她出生的时候,正是刚过午夜,天上的月亮十分圆,赵钧给她取了圆圆的小名。大名如意则是萧珏定的,没什么特殊用意,就是希望她团圆如意,“如”也暗合了其他姐妹的名字。
赵如意就这样在郑国公府长大,她是赵钧独女,自是十分溺爱,得封安乐郡主。萧珏不能认她做亲女,只好在别的地方补偿她,也是为了赵钧,下旨安乐郡主招赘,生下的男孩从母姓赵,袭国公爵。
本来,赵如意作为国公独女,是不愁婚嫁的。但这道令旨一下,吓退了一大批男人,所谓“好男儿不作赘婿”。但赵如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