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寒熙对於这不请自来的声音,仅是微微一挑眉宇,淡声道:「明明是要以我生祭灵天石,又何苦说这许多愤慨之词?」
怪风忽而凝滞,再接着绕着禹寒熙一顿打转:「看破不说破。这也是为了报你冰灵力一脉的血海深仇,待你祭天得道後,必然受司祭後世尊崇,也不算亏不是?」
手掌传来的力道稍减,伴随着一句询问:「这样还疼?」
禹寒熙不以为然:「我祭天得道後,整个灵霄都将化为极寒之境,届时生灵皆灭,何来後世?」
「霄聿璈凭生si契就禁锢了你们所有的灵力,叫你们求生不得。你明明很恨他们的,你身为冰灵尊,只要你想……他们都得si,便是将整个灵霄化作冰天炼狱,又有何难?可是你为何不肯?宁愿坚守这清澈的灵力,也不愿与w浊为伍!w浊又如何?人心难道不是更w浊麽?」
禹寒熙要是知道了她这悲悯的心思,肯定会不高兴的吧?
禹寒熙见陌凉局促离去,未有阻拦,只微微垂眸,轻叹了口气。
应该提醒她多担心些自己才是。他尚且能自保无虞,而她於暗灵而言,无疑是更好下手的目标。也
再看回还渗着血的伤口,陌凉紧皱起眉头,就对着伤口呼呼地吹气,刚吹了没几下,手便突然被一把拉走,她立刻闭上眼痛呼:「疼!」
听见询问,陌凉缓缓张开眼看去,只见禹寒熙一手正握着她的手。
霄璈雪柔声道:「姐姐在呢,子悦以後都不会怕了。」
陌凉一边支支吾吾,一边慌忙爬起身,掌心却忽然传来刺痛,惹得她惊叫出声:「啊!」待到起身查看掌心时,只见掌心被划伤了一道口子,鲜血正缓缓淌出,视线望向方才的地面,这才注意到满地都是瓷器碎裂喷出的碎片。
刚走至门外的陌凉,听见房内瓷器破碎的声音接连响起,顾不得敲门,一下将门拉开,脚下紧随着就要进去,却是撞上了正寻思着要去找驿臣换间房的禹寒熙。两人撞了个满怀,双双跌坐在地上。
口:「姐姐?」
多亏了划了这一道伤,才没让禹寒熙继续追究她到底担心他什麽。只是以後可不能再这麽粗心大意。
「帕子有麽?」禹寒熙见陌凉眉间稍稍舒展,复瞥开视线去看伤口,同时朝着陌凉伸出另一只手说着。
「我……」陌凉垂着脑袋,心中暗道不妙。完了完了,看禹寒熙这脸se,怕是要生气,可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禹寒熙不喜欢提过去的事,她是知道的,可她正是因为这些过去的事担心他。
陌凉踌躇道:「我……我就是担心,所以来看看你……」
陌凉反应过来,先是一愣,後而摇摇头。
「……你能不能不拆我戏台子?」那怪风里的嗓音终於是有些不开心,风向骤转,楞是将房间内卷得一片凌乱,书卷、衣衫皆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一阵怪风撞破窗棂闯入,四周忽而寂静。唯有一道y森尖细的嗓音藏在风中,拂过禹寒熙的耳畔:「看着那孩子在雨中哭得可怜、手里攥着带血的衣料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这下禹寒熙也不愿再听那怪风多言一句,冷声道:「滚。」抬手一道冰蓝的灵力就打在那阵怪风上,怪风顿时消散,外头的雷雨之声也随之恢复。
禹寒熙凝着陌凉,眉间又添几分疑惑:「你到底担心我什麽?」
那嗓音围着禹寒熙絮絮叨叨:「想起三年前,你也是……噢,不对,三年前你也不小了,自是不会像那孩子一般站在街上嚎哭,但你的心境却和那孩子并无二致,无助、怨恨……司祭族人无人敢挺身而出、皑北城民更是紧闭门户只当不知外头发生何事,冰灵力一脉那夜在城中无处可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做什麽?」禹寒熙蹙眉看着跌在怀里的人儿。原来陌凉黏着他的原因他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为了让他烦,好放她出禹府;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他便不明白陌凉为何近来还总跟着他了。
看着禹寒熙脸se微沉,停下了动作。陌凉忙ch0u回手,扯起嘴角笑道:「没事,我待会让昕紫帮我上点药就好了!你快去沐浴更衣吧,否则该要着凉了。」说罢,不待回应,旋而起身离去。
进到房内,甫将斗篷脱下折起,垂挂在手臂上,再想起陌凉在雨中为他披上斗篷之景,禹寒熙眼底有了波澜。
暴雨挟着狂风自破碎的窗户倾泻入房内,摔碎房内不少瓷器摆设。
禹寒熙无奈,伸手探入自己的衣袖中,却触及一片冰凉,复意识到自己满身雨水还尚未更衣,就算是找到了帕子,那也定是sh透了的。
注意到禹寒堙的目光,禹寒熙伸手将斗篷拉落至肩上,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回到驿馆,禹寒堙果然早已在大厅等着。料及几人必会无事,故而禹寒堙看上去并未有太多担心,反倒是在看见禹寒熙头上盖着的斗篷後,愣了一愣。
罢了,再晚些去更衣,只怕真的要风寒。到时候她又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