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跟他打商量似地开口。
“还是老地方,上二环?”
他抬手那股狠劲宛若活生生的阎王,包厢里的这几个人,可能随便拎一个出来身份都不简单,却没有一个人敢跟他搭腔。
李铃风表情僵在脸上,疼痛自下颌骨传开,像是要被捏碎一样,他费劲挤出一个笑,配合脸上那副浮夸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莫名的滑稽感。
“啪——”
李铃风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角落那人,心里闪过十多种应对的方法话术,却在看清他脸的瞬间怔住。
他恍惚间甚至忘了今夕是何年、自己又身处何地。
太像了。
李铃风偷瞟了一眼,那个男生他有印象。
女人穿的紧身裙,裙子很短,暴露出大片的红痕淤青,原本姣丽的脸蛋上红肿一片,突兀地浮现几个巴掌印。
眼睛、眉毛、嘴唇。
如若不是李铃风神经敏感,过分留意他的举动,这声讥讽般的轻笑旁人断然听不出来。
那人从鼻腔哼出一道气音,稍纵即逝。
问完他嗤笑一声,“长得寒碜,胆子还挺大,凑合一下做你今晚木桩?”
出来做生意,你情我愿,你不卖有的是人卖,又不是什么黑社会搞些强取豪夺,平常场子里有这种人闹事也会被保安打出去。
“你们老板倒是胆子大,什么货色都敢往我这送。”
“你长得倒是不错,出台费多少。”
“老板——”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男人显然生气了,挥手就是一巴掌过去。
“成心不给面子是不?”
在他眼里,forest幕后操纵的那双手,就已经是顶天的存在了。
这摆明了是嫌弃他的意思,李铃风心里门清,如果这个时候退出去顶多是挨老板一顿毒打,但要是继续留在这,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就这样被打死。
男人面无表情地瞧他,掐着他下巴,慢条斯理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我跟他说说。”
男生的半边脸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话还没说完,男人像是觉得脏手一样,甩开他的脸,对着沙发角落道,“易岸,你觉得他怎么样。”
男人脸上泛着冷笑,“还端起来了,这样吧,你陪我出去玩一场,不上床,按小时算,一小时十万,怎么样。”
沙发上统共坐了七个人,看着年纪不大,最多三十多岁,扫一眼就能分清主次关系。
正寻思着该怎么借口离开,那男人似乎多看李铃风一眼都嫌晦气,转而扯着他脚下的一个男生,语气轻佻。
时间仿佛回到几年前晚霞绚丽的傍晚,他们漫步在后海街道上。
甚至是看人时那种轻飘飘的眼神。
“几位哥哥晚上好。”
而先前进来的那些男女公关都匍匐在地上,缩着身子极力控制着颤抖。
“我、我不卖的……”
撞上几个保安扶着一个女人出来。
里面的装造布局古色生香,灯光晦暗,难闻的烟草味缭绕在梁柱间,丝丝缕缕,暧昧不清,忽略那些跪一地的男男女女,倒真像什么瑶池仙境。
进来之前他知道这些畜生不是普通人,却没想过会这么权势滔天。
这样的角色进去都撑不住场子,那他进去不是纯找死。
而那些男女公关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唯恐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角落里男人的脸晦暗不清,下颌微扬,是审视打量的弧度,半晌才懒散应了句。
李铃风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所里当红的女公关。
坐在中间的那个男人率先抬头,待看清李铃风的脸之后,他扯了下嘴角,讥讽道。
想到这儿,李铃风笑意盈盈地跪在活阎王跟前,“老板,他就是个一根筋的学生,不懂事,您跟他较什么劲呀,再说我们会所确实有不成文规定,服务员不能和客人有私交的。”
又是一巴掌。
“随便。”
能红除了气质长相要出众,那必然还要舌绽莲花,八面玲珑。
男生捂着脸,泪眼朦胧,还是摇头。
forest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卖肉,有些侍应生只卖服务和身上的谈吐学问。
“免了,可不比李少胆大,上赛道玩吧。”
李铃风在门口顿住,刚想问具体点看能不能借口走掉,整个身体就被桂东来拽着带进包厢。
可这次偏偏碰见这样一个得罪不起的神经病。
坐中间的那人长相周正,很年轻,其他四个人都在留意他脸色,陪着着他玩。沙发边缘还坐着一个人,看不清脸,更像一个局外者漠然观察,估计地位不低。
李铃风面上露出职业笑容,声音掐得发嗲,款款走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