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写点美好的》
我写了很多东西,写过很多东西。也很喜欢写东西。但我写的很多东西都不是好东西——不是很美好,常常带着血腥,笑话,还有我个人的恶趣味。
我忽然想,我能不能写一些美好的?一些纯粹美好的,只有美好。而不是在那种在一个小女孩满心期待圣诞老人在熟睡的深夜里出现给她带来一份她心心念念已久的礼物时,突然窜到她天真的小脸蛋面前,大喝:没有他妈的圣诞老人!
我认为我可以写一些美好的。只要艰难地克服敲打键盘拼出那些能够组成甜蜜和快乐的字时不断涌出来的别扭感和反胃感,还有忍不住一直笑的嘴角是嘲笑。
所以我决定写一些美好。一点片段也好,不需要一个完整的有头有尾的美好,否则实在是太勉强自己了。
所以我这么写下来,写一个暗恋吧,青春期的孩子青涩的美好暗恋,不带着性的肮脏意味的暗恋。描写一个男孩眼中的女孩或者女孩眼中的女孩,男孩眼中的男孩,但是这样的话总觉得有些刻意,禁忌的附加会让一个本来普通的关系突然变得有一层魅力。但魅力不是属于普通本身的。
就这么写:
他是在一次家庭聚会的野餐里见到她的。那是一个下午,阳光明媚,金色照在青葱的矮矮的柔软的草上面。他们选择了一块被大榕树繁荣的枝叶遮挡的YinYin的凉爽草地,在上面铺了野餐布,放上餐篮子,里面是一根长长的面包,一些火腿片,nai酪,酸黄瓜,大人喝的啤酒,和孩子的果汁汽水。
她在他身旁的不远处,也是和家人一起来的。
他怎么注意到了她?
因为她爽朗的笑声,咯咯的,像铃铛碰撞在一块的清脆叮铃。他其实一开始觉得很吵,忍不住皱起眉头看着坐在餐垫上笑得前仰后合的,绑着两根马尾的头发的她。
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吃手中的面包。
她又大笑出声,他又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
她笑了,他抬头。
她再次笑了,他又再次抬头。
每一次的抬头看向她的时候,他总能发现女孩身上的新东西。她的两根辫子编了漂亮的麻花,被放在了肩上,放在胸前。她穿的是一件碎花短裙,蓝色的裙子,胸前缝了一朵粗糙的,说不出名字的花。她没穿袜子,小皮鞋里是她赤裸的脚的皮肤,很光滑。她有雀斑,在两边的脸颊上,被阳光照射时能看见它们凸起凹陷。她的眼睛是绿色的,像她坐着的青草地一样碧绿,像青草被太阳照射一样美丽。
他又抬起头来看她。但这次她并没有笑,而是坐在那里大口吃着火腿,另一只手指缠绕着把玩自己一边的麻花辫。
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能看见她的牙齿缝里有火腿红红的渣。她的虎牙尖尖的,大笑时张开嘴巴,那只粉红的舌头就跳舞一样上下抖动。
他看见她的虎牙之后,忽然觉得她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女孩注意到了他,于是转过头来,眨巴那双绿色的掺揉了阳光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一只手不停地抚摸麻花辫子。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却忍不住想:为什么我不看她?她笑得那么难听,我应该用讨厌的眼神瞪她,让她知道自己的笑声多像乌鸦叫。然后他深呼吸几次,终于鼓起勇气来抬头,想要那么恶狠狠地瞪她,让她知道自己有多讨厌她。
他又很快低下头了。当他和她绿色的眼睛对视上去时,心脏发出了“砰砰”的声音。他想起来自己要皱眉头恶狠狠地瞪,然后连忙压低自己的眉毛,皱起眉头,准备再次做好准备去恶狠狠地瞪她。
他抬头了,皱起眉头了,恶狠狠的,凶神恶煞的。准备瞪她了。却发现她早就扭过头去和自己的父亲又或者是哥哥说些什么笑话了,然后又前仰后合地笑起来,花枝乱颤,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再她胸前的空中抖动。
他忽然觉得有些失落,低下头去,恶狠狠地瞪着,想:太难听了,像乌鸦叫!
却竖起自己朝向她的耳朵,恶狠狠地仔细听着。
写得很艰难,很坎坷,也不是很好。但对我来说不错了,至少还是挺美好的。控制自己的手指,没有在键盘上和结尾上敲打出来自己的恶趣味:
她早就扭过头去,和自己的父亲又或者是哥哥说些什么笑话了,然后前仰后合地笑起来,花枝乱颤,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在她胸前的空中抖动。
他听不见她说了什么,而是继续失落地,恶狠狠地竖起耳朵听着她乌鸦一样难听的笑声。他只能听见她的大笑,却听不见她弯下腰去伏在父亲还是哥哥的身旁,捂着嘴巴,伸出手指偷偷地指着他红了根的耳朵,低下去的头颅,咯咯地笑着说:真是一个侏儒,你看他短短的腿,好像一只长了人脸的猪。
这段是我喜欢的,如果可以,我还想要在末尾加上女孩离开之后路过他的身边,捂住嘴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离开,笑得甜美可爱,好像也喜欢他一样。这个笑容让他的心脏砰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