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吧，别耽误了。”
“你那人来人往的，不方便吧。”
“好嘛，”叶瑾还有些不情愿，“那说定了，七点接你。早点来，正好咱俩叙叙旧。”
烧伤的疤痕，狰狞地爬在他右脸上，几乎占据了半边面颊。白窈礼并不觉得那副形貌可怖，他只是会恍惚，自己从电视机里看到的，和面前的竟是同一个人。
次日赴约，白琅六点五十五分下楼，一辆黑色轿车已停在楼下，他便知叶瑾在酒店等他。如果他亲自来接，恐怕又要开红色的敞篷跑车招摇过市了。
白琅叹了口气：“只是聊点正事，你别东想西想了。我现在吃着药，不能休息太晚。”
白琅垂了垂眼：“你果然都知道了。”
电话接起得很快。
白窈礼瞧着他的眼睛。无奈而略带疲倦，好像永远道不明心意的眼睛。那枚仅存的左眼，如蒙尘的琉璃一般常年笼罩着灰。而他的右眼，连同多年前清俊的容貌，都一同摧毁在那场火中。
他也并非想把事情做绝。可从小到大，白琅压根不许他搞这一套。小时候，他跟着去过几次片场，别人提议让他来客串呢，白琅从不答应。再长大些，他无意间从家里翻出几张老碟片，里面竟然是白琅演的电视剧。看过这个，他兴高采烈地说，我也想当演员。白琅问，你喜欢演戏吗？白窈礼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想和爸爸一样。
“行。地址呢？”
熟悉的少年人，在电视机里说着预定好的台词。白琅瞥了一眼正在播放的选秀节目，调成静音，拨通了一个很久不曾联系的号码。
他本以为，选秀前几期就得回家，没想到说话不过脑子的缺点，居然叫他绝处逢生。他在节目里金句频出，和他人互动回回出梗，直接送上几次热搜。年下、直球、犬系，公司给他选好标签，粉丝群锚定青少年beta和alpha女性；选秀剧本里的那个天然系团宠，渐渐成了他的专属角色。
目的地是座气派的高层建筑，白琅瞥了一眼精心设计过的招牌，瀛洲酒店。向前台报上叶瑾的名字，就有经理带他乘电梯直达顶层。
当然，叶瑾也并非一无所知。他知道白琅有一个儿子——却不知是什么来历；知道他视其如己出——却不许叶瑾和这孩
另一头，叶瑾似乎有点慌乱：“你主动找我，真少见啊。怎么，有急事？”可别是被他发现，自己打着他儿子的主意。
“都来酒店了，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分明要聊正事，怎么又扯到叙旧上了。白琅举着手机，想讲他两句，最后只是应了声“好”。
顶层套房，正是叶瑾约见会面的地方。开门而入，白琅心里出现的吧？”
白琅笑笑，叹口气：你不是学这个的料。
“叶瑾，有空吗？”他开口便问。
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样子！直到最后一刻都都拼尽全力！”
“我很珍惜这次机会，一定会让大家看到我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样子！直到最后一刻都都竭尽全力！”
距他离家出走，已过去了半年。半年前，他偷了自己的证件——还有白琅的一张信用卡，留下封短信便跑出家门。他做着出道成名的梦，报名了当时最受瞩目的选秀。那时他下定决心，要让白琅看一看自己在舞台上的身影。
知道？叶瑾微微挑眉，他倒想问白琅，自己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十六岁了，十六年了，白琅把那个叫白窈礼的小子藏在羽翼下，当成秘密圈养起来。不向圈子里的人透露也罢，但凭自己和白琅的交情，白琅就从没想过告诉他？如果不是自己偶然留心，或许现在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听闻，白琅也曾经红透半边天，是影视界出来的偶像。他问过白琅，白琅却只说，早就不拍戏了。
选秀中期往后，吃了剧本的红利，他愈发势不可挡。这一期节目录制的时候，他被要求聊一聊对半决赛的期待。他摆出练习多日的笑容，清澈的蓝瞳下，尽是刻意为之的天真。
白琅望着电视中播放的选秀节目：“也称不上多急，就是想当面和你聊聊。”
他底子不好，唱跳比大公司的练习生差一截；外形算得上可爱，但比不了alpha那般英俊出挑，在oga里也不能称为拔尖的漂亮。为数不多的优点是体能和精力，于是他加倍地练，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还要在镜头面前摆出活泼健谈的模样。
“我派车去接你，明晚八点，你合适吗？”
宣言半真半假，但他确实要拼尽全力。如果不榨干自己，他就只能收拾行李回家，更别提对白琅证明自己了。
“你……”叶瑾揣摩着他的语气，“要不，你来我家？”
“嗨，哪儿的话。你要不想来也没事，我有间套房，那清净，顶层的。我们上那聊？”
白窈礼想不通，为什么白琅不肯让自己去走这条路。越拦他，他非要搏一把，最后演变成不辞而别。演戏他不在行，但他也想红——如若和他当年一样家喻户晓，是否白琅就能认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