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汜等到半夜一点,没等来人,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赵汜被外面叮叮当当的动静吵醒了,穿好衣服出来看,就见顾华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了只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纸杯接饮水机里的水。
“华年,肚子不舒服吗?”
顾华年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地开了口,仿佛怕吓到谁一样:“昨天晚上吃多了,胃疼。”
赵汜看他面色惨白,知道他这是疼得太厉害了,就去找止痛药,顾华年吃过药,窝在沙发上,一点Jing气神都没有了。
“华年,回屋里睡。”
顾华年摇了摇头。
赵汜只好给他找了一张毯子盖上,一只手钻到毯子下面,去按摩他的胃部。顾华年阖着眼睛,纤长睫毛安静地栖息在眼窝里,大概是熬夜的缘故,眼睛下方有些发青,让他看起来脆弱了许多。
半个小时之后,胃痛减轻了,顾华年睁开眼睛,失魂落魄地凝视着赵汜的脸——当然要也可能只是空气中的任何一点。赵汜也盯着他看,两个人无所事事地对视良久,最后,顾华年凑到赵汜耳边,把昨夜的情形大致讲述了一下。
赵汜点着头,思索了一下:“华年,以后还是不要在外人面前骂人,这样不好。如果想骂人,可以在我面前骂。”
顾华年现在是一点脾气都无了,被疼痛折磨成了一滩温顺的烂泥,便点着头:“你说的对,骂人不好,我以后不骂了。”
“应家的小子,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毕竟是应临深的儿子。况且,这小子现在手上应该没多少钱。”
“嗯。”
“后天我家老爷子生辰,兄长邀请我了,能带朋友,你去不去?”
顾华年思考了一下:“去。”
然后他重新躺好,头枕在赵汜的大腿上,赵汜见他脖子扭得厉害,怕他不舒服,便将两手放于他腋下,把他抱了起来,放到自己怀里——抱的时候忽然生出了这人很像只猫的错觉,因为猫是长长软软的一条,现在的顾华年也是长长软软的一条。
顾华年叹了一口气,手攥住赵汜的衣领,鼻子埋进人家的衣服里,什么都没嗅到——赵汜这人太淡了,身上一点人味都无。
第二天,顾华年在床上躺了一天,到了“后天”时,他依旧是神情恹恹,并未恢复到先前的生气勃勃,赵汜看他这副模样,就劝他留在家里休息,然而顾华年很倔,不肯听他的话。
“我又没什么病,最多就是Jing神不太好,怎么就不能去了?”
“宴会上人很多,还要敬酒交涉,你的胃……”
“早就没事了,再说了,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总不能有人追着我敬酒。”
赵汜无法,只好开车带着他,到了宴会地点,他将人安置在一个小角落,便拿着礼物去见老爷子了。
顾华年坐在角落里,端着一杯酒,小口小口地啜饮,如他所料,果然没有人来找他,直到有人站到了他面前。
顾华年见一道Yin影总是笼罩在自己头上,便掀起眼皮悄悄觎了一眼,看清前方这人的脸后,那眼皮就又耷拉了下来。
陆长川站在顾欢年面前,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瞪着眼睛看下面那一截白皙瘦削的后脖颈,忽然觉着自己像头傻不愣登的蛮牛。
于是他不再瞪眼睛了,若无其事地轻咳几声,在顾华年身边落了座。
他早就看到顾华年了,不过一开始没敢来找对方——倒不是说怕顾华年,主要是他怕万一对方再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顾华年是天生的不要脸,可自己是个有身份的,当然不能像这表子一样不要脸。
只是对方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或暴跳如雷,或气急败坏,只是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陆长川心里有了决断——这人肯定是喝醉了。
喝醉了好啊,喝醉了就不会闹了。
他转过头,一只手掐着对方的下巴,撅着嘴就要亲上去,而顾华年刚将一口酒含在嘴里,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呛到,就下意识拍开了这只作乱的手。
陆长川不噘嘴了,他收好自己的嘴,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没醉啊?”
顾华年瞪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
他语文一直不太好,此时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去形容对方,而顾华年不给他这个思考的机会,十分麻利地站起来就要走。
“唉!你干什么去?”
顾华年一皱眉头,觉着此人大呼小叫的样子十分跌份,便头也不回地吐出来两个字:“撒尿。”
陆长川同样一皱眉头,认为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两个字,实在是太过粗俗了。
顾华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并不肯理会身后狗叫似的“站住”,“停下”。
陆长川见他竟然不听自己的话,也急了,不管不顾地拨开身前的人,跑上前一把攥住了这人细瘦的腕子:“你知道卫生间在哪里?!”
顾华年当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