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家团圆喜乐的时候,平日有什么隔阂也都放去了一边。
说到孩子,妯娌中消息最灵的王氏放低声音,说起一件稀奇事来:“东宫那个李昭训九月难产死了,生的还是个儿郎。”
“这是东宫第一个子嗣吧。”饶郗氏再不怎么晓世事,也知道东宫子嗣艰难,她不由得叹息一声,“怎么就挺不过这关来,要挺过来了,往后荣华富贵岂不随便享。”
杨氏回来建邺也有了大半载的时日,也开始重新联系从前那些高门太太nainai,这些事还是能够探听一二,搭话道:“听说那个儿郎是养在了太子妃膝下,十载里生一个没一个,大概是不抱着能再怀的念头了。”
王氏哎呀一声,有些嗔怪这两个嫂子没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只是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又不能明说出来,她赶紧瞧向袁慈航那边:“宝姐儿,你应该懂的。”
正在与兕姐儿玩闹的宝因闻声抬头,眸中映着对面窗前桌案上的大簇红梅,心里则在琢磨着王氏的话,而后莞尔一笑,也没有太说明白,因为不能说明白:“李昭训生的是头一个子嗣,但不是第一个孩子,年初东宫怀孕的昭训和承徽已先后为太子诞下了两个女郎。”
那些日子里便有流言传出,李昭训死了,是因为她生了个儿郎,太子要去母留子。
不过渐渐已没多少人信,尤其是月初东宫又有儿郎诞下,而生母没死。
郗氏和杨氏似乎懂了,与王氏继续说着孩子的事,不知怎么又说回了孙辈,聊起几个出嫁女所生的。
袁慈航则偷偷凑近到女子耳畔:“嫂嫂,你说得的事是真的吗?”
她听出了那话的意思,如今又怀着孩子,身为母亲,自然对这事畏惧和感同身受。
宝因楞了片刻,而后笑着摇头。
她不知道,这件事大概只有太子才知道。
没一会儿,待着无趣的林却意来邀她们玩四个人才能玩的牌贴,只是林圆韫突然闹起觉来,哭着要母亲。
宝因怕扰到屋里的人,抱着出去哄睡,几瞬过后,怀中哭哭啼啼的人才终于不闹了,她进屋将兕姐儿放在榻上,交给ru母看着,而后绕过十二扇的花卉围屏,去到在东面的隔间。
因顾及到怀有身子,便换到了高足的桌几上。
姑嫂四人玩过十几轮的牌贴,外面簌簌开始落起雪来。
林却意偏头,望出了神。
林妙意喊了几声都没有,便偷偷示意两个嫂子看。
宝因洗着牌,打量了好几下,故意提了些声,笑说道:“古有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不知今儿我们能不能也借六姐的光,留名文册。”
果不然,林却意立马回过头来:“留名什么文册?”
“谢安问儿女白雪何所拟,谢长度与谢令姜先后应答,造成一段文史佳话。”牌洗好,宝因将其放在几上,“我今儿也不为难你,不叫你自个儿作诗,只问你胸中可有诗来拟雪势。”
林却意又瞧了眼窗外,黑夜白雪,想也没想便答:“白乐天的‘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最是应景。”
答罢,又反过来考其他三人。
袁慈航、林妙意皆答了雅致的诗。
到宝因时,她笑而不答,受不住林却意的闹腾了,忙求饶,收起笑声,正襟危坐的说道:“我最喜李太白那句‘雪花大如手’,想来是我太俗,只觉这句一下便点出了雪势之大。”
林却意听完后,直说每一句都好,然后笑开:“倒不知后世谁会将我们写入文册去。”
林妙意捏了捏身旁人的鼻尖:“又不是自个作诗出来的,不过是摘取了前人之语,六姐便想着留名文册了?”
姊妹玩闹起来。
“没多少日子,三姐便要嫁人了。”林却意瞧着手中试年庚用的骰子,不知起了什么心思,抿着笑发问,“可还记得前年除夕,你掷的什么吗?”
林妙意点头,认真答她:“好像是夕颜花。”
林却意双手捂脸,取笑起人来:“可要朝夕得人爱护呢,真不知那陆六郎是要怎么爱护三姐,哦不,过两月便该改口叫三姐夫了。”
陆府前几日便送来了家庙占卜得到的日期,二月初二。
这番话,闹得林妙意一阵脸红。
前年袁慈航还没来,林妙意又闹着要这个二嫂子也掷一次,最后掷出个鸳鸯来,她抚掌笑道:“看来二兄和嫂子日后必是恩爱两不疑。”
见识过六姐的解法,宝因和林妙意都已见怪不怪,在旁笑着看她。
只是很快,这把火便烧到了看戏的人身上,林妙意追着问道:“对了嫂嫂!那时你掷的是什么?”
宝因想了想:“好似是蜜饯。”
又笑问:“不知六姐要作何解?”
听到蜜饯二字,林却意的神情缓慢凝住,喃喃一句“蜜饯都是药太苦了才吃的”。
作者有话说:
试年庚在27章~
4号努力更[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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