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酒店那边说可以派专车来接,但保不齐到时候想去别的地方转,没车寸步难行,所以这次出游殷宁还是自己开的车。她的渐变色小超跑不适合上高速,换了辆suv,可以装些路上吃的零食。这家酒店近年来在圈子里很是热门,走的是隐居山林的路线,每家店的选址都在七拐八拐的地方,要么开在经济极为发达的城市边缘,要么在自然风光独特的地带。殷宁出差时曾住过一家,修在悬崖峭壁中间的凹陷处,对面是座山寺。每天早晨可以躺在床上,从房间的落地窗欣赏日出,红霞洒在寺庙的钟塔,宛若佛光普照,的确别有一番滋味。无论在都市还是乡野,占地面积多大,每家分店的房间数量却都很少,平均不会超过二十间,淡季提前一周、旺季提前一两个月预定才能有位置。兼顾噱头、格调和稀缺性,难怪无数客人慕名而往。郊区这家开业距今也有七八年了,当初还给殷宁发过请柬,邀她前去体验,可惜她当时忙着思考如何在公司内立足,暂且顾不到外界的事,错失一次良机,后来也更没理由专程过去度假。听到孟安怡和她的朋友们居然可以订到四间房,殷宁都有些意外。“其实我们本来想一人一间的,但是实在是房间有限,不然我哥那个性格肯定不乐意跟别人一起住。”孟安怡还说,“不过反正都是套间,有门隔着,也能凑合,就是次卧的视野要稍差一些。”说是差,其实也没差到哪里去,这酒店每间房的布局都是单独设计的,力求做到所有角度都有其独特的观景体验,说不定有些人眼里,次卧的景色反而更好呢。“我朋友之前有来过的,但是他们最想订的房间已经没有了,所以到了再说吧。”孟安怡又道,“看你们喜欢哪间就住哪间,都可以商量。”出来玩多少都要互相让步,才能让整个行程变得圆满,虽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姐和少爷,这点为人处世他们却懂得。出发的时间稍早,本来殷宁想让殷照坐后排,可以再躺下补会觉,他却非常自觉地坐进副驾驶。“你不休息吗?”殷宁问。他指靠背和绑在后面的毛绒头枕:“这儿一样能休息。”“好吧。”殷宁调出车载导航,即刻启程。殷照这一路上却根本没再睡着。习惯每天早晨起来自习,虽在大学,作息安排得却仅仅比高中轻松了一点,留出足够的午休和下午运动的时间,他的生物钟在这个时刻非常清醒,反而每日靠咖啡续命的殷宁,失去许特助的关照,路上打了好几个哈欠。高速上的车不算少也不算多,殷宁怕自己走神,打开音响放点提神的音乐。见状,殷照索性找些话与她说:“我考驾照了。”“诶?”殷宁非常意外,“什么时候?”殷照的生日在暑假中间,高三刚毕业时他还没满十八岁,时间上来不及,可寒假他不是在实习吗?“就这个寒假。”殷照说。“那你可够忙的。”殷宁更意外,实习、考驾照,还要除去不开工的春节假期,“怎么这都不跟我说。”其实他拿到驾照本的第一时间,照片都已经拍了,想了想还是忍住没发给她,转而把图上的个人信息打码发到朋友圈。“我没单独发,但是放朋友圈了,你可能东西太多,没看到。”殷照解释。他也会偶尔有这样矫情的时候,更何况在那个特别时期,不肯也不敢直说,反而告诉自己——“如果她真的关心,就一定会看到”。结果是他不仅后悔,还发现这个行为很可笑。直到今天都没等到殷宁的一个点赞。殷宁连忙道歉:“对不起宝贝,我没注意。”“没关系。”殷照这会提出来,也不是为了指控她,“我只是想说,等我再熟练点,以后出门就可以换我开车了。”尽管平日里有司机,殷宁开车的机会都不算多,但能听到他有这个意愿,她总是高兴的。“怎么样,学车的时候感觉难吗?”殷宁关心道。“还行,不算难。”殷照说,“我那个教练态度挺好的,不骂人。”或许是因为他上手快,没得骂。“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着,大冬天的学车?”“学校附近正好遇到打广告的,去了解以后干脆就报了个名,我放假之前就把科一考了,假期每天实习完再去上两个小时课,在公司不忙的时候看看科四,时间正好。”
殷宁满是欣慰:“看来你一个人的时候,也把自己安排得挺好嘛……”“不好。”没等她说完,殷照就纠正。忙着开车,无法观察他的表情,殷宁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观察着前方车距的同时愣了愣。“因为一个人,所以感觉不好。”殷照说,“才想办法找点事情做。”免得停下来,就忍不住想联系她。“我以为你其实不想……”殷宁说到这里停下。如果殷照不想联系她,又怎么会做出后面那些疯狂刷卡的行为,明明她自己都清楚那是他在夺取注意的方式。人一慌乱起来,连最简单的逻辑都理不清楚。殷照并没有执着于此,而是冲着她笑:“还好我们是一家人。”如果他们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从陌生到熟悉的关系,遇到类似的情景,恐怕早就因为彼此的执拗和不肯放下的姿态而渐行渐远。幸好他们是一家人,幸好他是她的孩子,血缘成为他们最牢靠的纽带,才会因始终放不下而和好如初。“小照。”他这样说,令她的心都快化了。“没关系,都过去了。”殷照宽慰她,“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他说得笃定,也是在向她索要承诺。殷宁点头,弯起眸子,附和道:“好。”按照预计的时间抵达酒店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