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崔昂眉眼微沉,心里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想了想,让人去知会了同样出门在外的庆国公一声。
这少女自然就是崔灵嫣了,她口中的“子安哥哥”就是崔昂,子安是崔昂的字。
他和崔灵嫣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庆国公夫妇。如果能用这顿打换来葛氏的消气和庆国公的同意,崔昂觉得划算。横竖庆国公马上就会回来,他就算是挨打,也挨不了太多下。
“夫人息怒,息怒,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三姑娘。”她的心腹申嬷嬷连忙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三姑娘毕竟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呢,哪能懂得那些个男女之事?定是那崔昂居心不良,仗着自己长了张好脸,刻意引诱带坏了她!”
等他回到家后,葛氏果然二话不说就让家丁把他拿下,说他不孝忤逆,要以家法治他。
见姜芜带伤回来,受到不小的惊吓。
崔昂挨打的地方是葛氏院里的堂屋,堂屋斜对门有个厢房,厢房微开的门缝后面有个被软布绑住了手脚,蒙住了嘴巴的粉衣少女正在挣扎哭泣。
他这人虽然狂放不羁,花钱没数,但还是很爱护女儿的。为了这事他险些与承恩公断交,还是承恩公当着他的面亲自狠揍了倒霉儿子一顿,又把自作主张对姜芜下手之人抓来再三解释,才勉强挽回了这段友谊。
崔昂痛得一声闷哼,脸色渐渐变白,额上也冒出了冷汗。
崔昂骤然变了脸色,葛氏这是知道他和崔灵嫣的关系了。
崔昂:“……”
但既然已经跟崔灵嫣挑破关系在一起,他就预想过万一东窗事发自己该如何应对,所以脸色变幻几瞬后,崔昂很快就忍下怒意放弃了挣扎:“是儿子有错在先,还请母亲责罚。”
申嬷嬷看着崔灵嫣长大,见她哭得这样伤心,很是心疼不舍,可再心疼不舍她也不敢违逆葛氏的意思,所以这会儿也只能陪在崔灵嫣身边,好声好气地劝道:“姑娘快别哭了,夫人说了,你哭得越厉害,她就越恨二公子将你迷惑成这样。你知道的,世人重孝,不管二公子的真实来历是什么,名义上他都还要唤夫人一声母亲。加上他方才亲口认了错,这种情况下,就算今日夫人把二公子生生打死在这院子里,也不会有人说夫人一句不是。所以,你若是不想二公子有事,就乖乖听夫人的话,别再与他往来了。”
事后贺定弘被罚了三个月禁闭,那妄图攀附承恩公府却弄巧成拙的始作俑者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承恩公为表歉意,还让人送了不少赔礼给姜芜。
葛氏看出他是想使苦肉计,心中越发恨怒,当即就厉声道:“既然你自己都认错了,那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打到我喊停为止!”
“是!”
姜芜没有拒绝,这件事便算是了结了。只是那日之后,她再没去过承恩公府。
崔灵嫣虽然没把自己和崔昂的事明着告诉锦柳,但锦柳整日与崔灵嫣为伴,多少是猜到了一些。在葛氏的严厉逼问下,她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葛氏起初还抱着一丝希望,可越听心越凉。得知女儿自端午那日被崔昂从朱雀湖里救起来后,夜里就再没让丫鬟们进屋伺候过,她更是眼前一黑,再也没法自欺欺人地捂住了胸口。
“好
葛氏靠在她怀里用力喘了几口气,才勉强缓过来说:“……你说得对,嫣儿素来乖巧,也最是知书达礼,定是崔昂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刻意引诱逼迫了她!”
她说到这混乱的心绪倏地一定,眼中闪出了冷厉的光芒,“是了,就是他逼迫了我的嫣儿。我的嫣儿只是太过善良,又碍于兄妹情分,不知该如何叫他死心罢了。我既是嫣儿的母亲,免不得要帮她一二……来人!去把二公子给我找回来,就说我这做母亲的有急事找他!还有嫣儿,去把她也给我叫来。”
葛氏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家丁们就挥舞着粗壮的木棍朝崔昂重重打了下去。
“不!别打了!别打了!嬷嬷,求求你让我出去!我要去阻止我娘,我要去求她别打子安哥哥了!”
崔昂还没来得及问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那几个家丁按倒在了早已准备好的长凳上。紧接着一脸寒霜的葛氏就起身走到他身边,弯下腰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知道你身手好,这几人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可我把话撂这儿了,今日你要是敢反抗,明日我就把嫣儿嫁到我老家扬州去,让你们俩此生都不能再见面。”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边的庆国公府里,受到萧霁的二连击,心神大乱的葛氏回家后,立即把女儿最信任的丫鬟锦柳抓起来审问了一番。
“不知廉耻!简直就是不知廉耻!我!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
只是葛氏厌恶他的出身,待他素来冷淡,这么多年来从没主动跟他说过话,怎么今日却破了例?
姜柏川那时也在家,听姜芜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就勃然大怒往承恩公府讨说法去了。
葛氏是崔昂名义上的嫡母,孝道压身,即便崔昂那时正在当值,也不得不先告假回家。